因为身契的事,如秋的好心情生生消去了一半,对侯府生活的期待和幻想自然也大打折扣。她不是不想求知若先放了她的身契,只是知若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你不是一直劝我莫要得罪庆元侯府么?我既已答应了秋夫人又怎好悔诺?再说了,如你所说,秋家重情重意,仁义宽厚,即使握着你的身契,还能苛待你不成?”
连着两日,如秋只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重情重意?就不会一知道尹家倒了就要贬妻为妾。仁义宽厚?又怎会和离了还一直打尹知若嫁妆的主意?她从来没有觉得秋家是好人,但这个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不是?只是她始终确信自己是强者,是能够踏着弱者,食弱肉而越来越强的强者。而尹知若,之前就一直是她眼里好命的弱肉而已。
直到现在,她才有一种“一日为奴,终身为奴”的无力感,从前一直向往的“侯府半个主子”的荣耀如水中花,轻轻一搅就碎了。
就这样,如秋忐忑地上了秋家来的马车。来接人的婆子还是上次那个刘阿根家的,从强婶手上接过身契,看着如秋身上崭新的锦缎衣裙、发髻上足金的簪子绸缎的绢花、还有正被抬上马车的那个大大的楠木箱子、杏红色的大包袱,刘阿根家的顿时喜笑颜开:“哎哟哟,好标致的新姨娘!尹大姑娘可真是个大方的主子诶。亏得我们夫人说路远小轿不方便,特意派了马车过来,否则只怕拿不了了。”大方好啊!她跑这一趟岂不是也有厚厚的赏钱拿?说什么断绝往来,哼,不还是想着巴结他们侯府?
强婶“嗤”了一声:“这算什么?一个绣娘而已,又不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只不过让她带走了她们母女攒下的赏赐和积蓄罢了。我们尹家待下人一向宽厚,若是那得主子信任喜欢的大丫鬟出嫁,姑娘随便赏一份嫁妆,还不让你惊掉下巴?好了,人和身契都交给你了,你在这里摁个手印确认,就两讫了。”
刘阿根家的愣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在一张纸上看了看,摁了手印,然后对着转身离去的强婶和两个小厮的背影暗暗呸了一声,什么了不起?不就有点钱吗?不就是攀上景王府吗?不还是罪臣之女?
骂骂咧咧地上了马车,刘阿根家的看着一下子变得拥挤的车箱,以及如秋的穿戴,还是羡慕兼忿忿不平。那些关于尹家有钱和对下人宽厚大方的传言还真不是虚的,瞧瞧,一个绣娘的家当都如此丰裕。她女儿也在侯府嫡姑娘秋嫣然身边做大丫鬟呢,再做十年恐怕也攒不下这些东西吧?
如秋见刘阿根家的一脸锅底色就知道肯定是因为强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