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时期,苏世安所承受的指点,比起关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椴是幸运的,他曾经在家里躲了几年,避过了那段舆论高峰期。而后他遭遇的,不过是在海啸过境后,所残留的一点浪花而已。
但,他所逃过的,却都是苏世安正在真切面对着的。他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遭受着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最关键的,是两人的身份又有不同。不管关椴的表现再蠢,再糟糕,他也仍然是受害者之一。而苏世安却是实实在在的“罪犯的儿子”,是所有不加掩饰的仇恨的终极宣泄口。
那段时间,苏世安甚至会羡慕被关在牢里的父亲。
他可以安安静静的坐牢,即使他曾经犯下过滔天大罪,却也没有人再能伤害到他。而自己还活在社会上,戴着恶鬼面具的芸芸众生穿梭在他身边,要在他身上清偿父亲所遗留的罪孽。
每一天,他都会被同学欺负。他会被抽耳光,会被按在厕所里踢打。即使他只是好端端的坐在座位上,也会突然有人推倒他的桌子。然后无论他是反抗,还是隐忍,都会招来一阵更加激烈的欺凌。
没有人会来为他说一句公道话,这场自以为的正义制裁,就在毫无节制的发展下,演变成了一场“恶”的狂欢。
苏世安觉得最荒谬的,就是他们欺负自己,竟然欺负得如此理直气壮。
好像欺负罪犯的儿子,就是在主持正义。
是啊,欺负罪犯“没有任何过错”的儿子。
每天来到学院,就好像来到地狱。而就是这样一个地狱,却是母亲正苦苦求着导师,希望可以让他“留下来”的,这是何等的荒谬。
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他都没有告诉母亲。每天早晨,他任由母亲为他换上漂亮的衣服,背着书包来到学院,被欺负过整整一天后,再背着书包,若无其事的走向母亲。
这就是他的生活。
这让人恶心的生活。
在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也曾经绝望的问过导师: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欺负我?我的父亲是罪犯,所以我也是罪犯吗?”
那时,导师望着他的目光里,有种被压抑的悲伤。她颤抖着扶住他的双肩,尽力安抚道:
“没这回事!连坐制度早就已经被取消了,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你还是我们班的一员,就像其他的任何同学一样!”
苏世安笑了,他笑得那样冰冷。
“是吗?我没杀人,也没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