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的影子,贪婪地盯着徐西临投在上面的倒影看。
打电话来的是宋连元。
宋连元问:“怎么还没回来,你那边还有什么事吗?打算订哪天的票?”
“哦,本来打算今天走,”徐西临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灯,在一片静谧里说,“今天有点事,改签到明天了,晚上到。”
窦寻扭过头,胳膊肘抵在车门上,撑住自己的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挺直的腰杆微微垮了下去,暗自苦笑了一下——幸亏没来得及说,说了大概徐西临还不好拒绝,又像个不懂事的不情之请。
宋连元嘱咐了他几句,徐西临心不在焉地应了,加入到稀疏了不少的车流里。
窦寻见他挂了电话,才问:“怎么这时候了还要去外地吗?”
徐西临:“没有,催我回去过年。”
“回”这个字一下戳中了窦寻,方才雀跃不已的心好像被当空浇下来的一团泥沼绊住,渐渐跳得没那么欢快了。明明已经拉近的距离忽悠一下又远隔天南海北,窦寻强行压住心头的不快,忍不住落寞地问:“你怎么把房子也卖了?”
人都不在了,自己住那么空荡荡的大房子干什么,养小鬼吗?
但是这句话此时摊开说不合适,徐西临一闭眼就想起窦寻离开以后杳无音讯的日子,还有与外婆遗照朝夕相处的日子。
“过去”这玩意真像敌占区,三步两个地雷,历史遗留问题太多。
徐西临只好故作轻松地说:“那两年国内房价涨太疯了,我觉得市场有点危险,相对小一点的户型流动性强,抗风险能力也好一点——而且当时正好想辞职创业,朝不保夕的,总得有点经济来源,换几套小房子收租金。”
窦寻一时无言以对。
那么多回忆、那么多感情的一个家,是因为冷冰冰的“流动性”三个字就能抛弃吗?
窦寻的嘴角绷紧了,他开始怀疑起方才包间里一瞬间的亲密都是自己的错觉。
这时,徐西临又问:“你总不能在酒店过年吧?要不……”
窦寻一口气吊了起来,期待地等着他的下一句。
“去我家落个脚吧”这句话在徐西临舌尖上来回了好几次。
但是唐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徐西临觉得自己那个纪念馆似的家似乎也不太适合收留窦寻,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他自作聪明地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去老成那吧,他花店那边有空屋子,今年正好蔡敬回来,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