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成府虽本为百总,但这马军哨单独编制,又是赵当世扈从亲兵,他的实权和地位与把总无异,看似升职,实际上原地踏步。而杨招凤貌似只升了一级,但这一级在军中可有讲究,便是从低级军官一跃成了可以如在座诸将平起平坐的中高级将领,意义巨大。二人同时受封,看似皆荣,实则一贬一褒。明眼人都知道,怕是赵当世对杨成府这次的表现很不满意,借机敲打。杨成府在此草草叙功,说明接下来正式论功行赏时,已无他出场机会了。
杨成府一个老油条,哪会看不出赵当世此中真意?这次战事,充分暴露了他过分保守、目光短浅的缺点,与自己的小弟相比,相形见绌,有如云泥之别。还能当着这个马军的一把手,想是赵当世看着他往日威信以及功绩尚有可谅之处的缘故。
他有自知之明,对赵当世的网开一面又敬又怕,手忙脚乱离凳拜谢,却因心慌,碰翻了碗筷,又赶紧收拾。瞧着他惊魂不定的狼狈模样,座内侯大贵与徐珲眉间均是微微一皱。
赵当世挥挥手,示意他起来:“酒席之上,不必执礼。”
杨成府连声道是,讪讪起来,也不敢回去坐着,就腆着个脸,罚站也似站在那里。
赵当世也不理他,大声问向诸将:“我且问你等。现凤子已是百总,有没有资格坐在这桌?”
郝摇旗咧嘴道:“怎么没资格?来来来,坐我边上,和哥哥大战三百回合。”
他话如此,杨招凤倒也不是不知轻重的愣头青,忙不迭推脱:“小弟再有虚功,哪能和各位把总平起平坐?郝把总心意,小弟心领,感激涕零。”最后还是选了最下首的一个空位。
郝摇旗碰个软钉子,哼了一声道:“果然是读书读多了,文绉绉的就会掉书袋,哪来这么多礼数。”他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倒也没有将杨招凤不给面子的事记在心上。
杨招凤入席后,赵当世也坐回了上首。杨成府这才如霜打的茄子,怏怏坐下。
酒席刚开,侯大贵就起身告退,自言身体不适,回去休息。
他自打杨招凤进门脸上就阴晴不定的,赵当世都看在眼里,也没什么阻拦,好生抚慰两句,让他去了。
酒过三巡,徐珲也说身体有恙。他倒是真的。自打守剑州那一仗被佛郎机的后坐力击伤了肚腹,他就时常感到疼痛。原以为只是小伤,将养好了便可,谁知行军途中,疲累交加,内伤不能好全,落下了病根。酒席前他已经请示过,赵当世自无不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