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人站在路旁等候。赵当世便也不再乘马,将缰绳交给仆厮,径走上去。
赵当世与陈洪范自方城山一别,已许久未见,两人见面后仿佛多年老友般携手同行,边走边说,有说有笑,慢慢走回了庄上。
除却赵当世外,陈洪范还邀了襄阳当地众多名流赴家宴。赵当世粗粗一看,便见到二三个枣阳县县院里相熟的面孔,这些个县官虽没啥实权,但在当地都仍然有一定舆论影响力。除了他们,通过陈洪范引荐,还有几位襄阳府内有名的乡绅,观这些乡绅模样,似都已经对陈洪范马首是瞻。最后,一些白身在野且有几分名声的文人墨客也位列席末。
当然了,此会的主角,坐在最上首的还是赵当世与陈洪范两人。
一声弦响,筵席开始。偌大堂中舞女袅袅,在座诸人则推杯换盏,甚是热络。陈洪范笑着对赵当世道:“老赵,这是我家中私酿,甘醇清冽,不同凡品,何不多饮几杯?”
赵当世亦笑道:“我方才还在惊诧此酒品质,不想竟是老哥家中甘露,怎能不贪杯?只是赵某素来不胜酒力,恐怕想贪也贪不了许多。”
陈洪范摆摆手道:“贤弟实在客气了,想今日你我欢聚,定当一醉方休,切不可摆什么矜持的架子。”
“那是,那是。”赵当世说着,便端起瓷杯,饮了一口。
陈洪范家黄醅酒的度数虽不高,但喝多了总还是有后劲的。喝到酣处,席上一些不胜酒力的客人早已是满面通红,有甚者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这些客人大多是乡野之人,不谙什么规矩礼仪,纵然是那些有些名望的乡绅,也并不将恪守规范放在眼里,故而一时间,除了几位顾忌身份、矜身自处的官吏外,宴席上已然喧闹成了一片。叫骂声、划拳声、唱酬声、行酒令声混为一宇。
这种景象赵当世在赵营也见的多了。襄阳虽处湖广,但终究天高皇帝远,纵然不比河朔等地,却也是多了几分粗俗,无可厚非。陈洪范则笑着为赵当世指点堂上诸人笑话丑态,两人又是几杯酒下肚,陈洪范却叹了一口气。
赵当世与他各怀心事,正等着他将话头引到正事上,便顺势问道:“今日欢宴,老哥何故长叹?”
陈洪范摇摇头道:“不说也罢。”
赵当世正色道:“老哥与我乃是兄弟,我以兄事老哥,为弟者岂能不与兄长分忧?老哥有何忧愁,只当说出便是。”
陈洪范瞧他一眼,勉强道:“也罢,此事压在心中这几日,直教为兄吃不下,睡不着,若不坦诚出来,只怕真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