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步?”侯大贵语气一重,“这憨货是个愣子,老子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主公要我出来打回贼,可不是要我打他。”继而骂道,“你神神叨叨说了这些,老子全不爱听。趁老子给风吹着舒爽,没起火气,还不赶紧麻溜滚下坡去!”
惠登相沉默良久,站在侯大贵身畔不动。月黑风高,坡上山风横吹,掠过二人耳边,呼呼作响。过了一会儿,侯大贵道:“怎么?你还有话说?”
“有一些话,属下本还不想说......”惠登相迎着风吹,深呼口气,“然见统制当下郁垒难消,倒觉得与其久拖不决,倒不如和盘托出。”
“哦?你倒说说。”与先前谄媚的语气大相径庭,这时惠登相陡然间认真起来,语气亦随之加重,侯大贵感觉到了异常,来了些兴趣。
惠登相清清嗓子,说道:“统制之所以郁郁寡欢,归根结底,乃自觉不为主公所重。”
这句话出口,侯大贵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以往常习惯的那样用讥讽的口气反驳,静立未语。惠登相心中一喜,接着道:“营中五大统制,徐统制作战练兵,早是方面重将;郭统制后来居上,也数次单独带兵外战;韩统制此次同样以一营坐镇南面;就连王统制,运筹屯田,亦自成体系;只有侯统制你,至今从未得机会一展宏图。然而论资排辈,实则统制你才属资历最深者,主公口中常言一视同仁,但所作所为,无处不是偏袒。”
侯大贵回道:“你敢在我面前编排主公?细数主公委我之重任,不在少数。”
“属下并不敢凭空诽谤,所言句句出自真心,全来自目之所见、耳之所闻。”惠登相一板一眼说道,“自属下归营来,所知军中大事,均与统制无干。军改,统制无权插手;外战贼寇,统制没有机会;屯田营造,更非统制所能涉及一步。如此防范,实在是明面尊崇,暗中贬黜。而统制口中所言‘重任’,无非坐镇标营、谈判媾和、外出联络,此等鸡零狗碎之事,岂是营中主将分当所为?再进一步,顶天也不过指使统制披荆斩棘、受苦受难,去做那些美其名曰策应定调、其实收尾打扫等无关紧要的杂事。这架空之举,属下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事已至此,统制何必再自欺欺人。可见就连蒲国义、彭光之流,现在都有胆开始甩统制脸色,目中无人久矣!”
惠登相似乎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话里行间并无多顾忌,纵有冒犯之语,也照吐不误。侯大贵听他所说句句打进心坎,无言以对。许久以来,他感觉到了赵当世似乎对自己渐渐失去了最开始的信任。第一次出川后,就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