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运判一笑,老脸上的褶子深了几分:“方大人只算一家用度,可有算这分司衙门各处开支?朝廷规制的官员吏目不过数人,可这偌大一处分司衙门哪处不需要人手,即使老夫一再裁减,也是入不敷出。”
“难道……”后面的话,被凤笙吞了下去。
“方大人是说为何不收那些盐商的办公浮费,或者问他们讨要好处?”
凤笙面现赧然之色,大抵是入境随俗久了,在她心目中,几乎没有几个当官的是不贪的。范晋川算是一个例外,可这位例外在她的劝导下,对下属偷偷捞点补贴什么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办法,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事,在哪儿都不会存在,想要旁人忠心为你办事,就得先把人喂饱了,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跟你干活儿。
“且不说这淮北盐场萧条至此,近多年盐场已经裁减的只剩三处。这每年就出一趟纲盐,老夫实在没有那个手段,能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索性贪不了几两银子,不如干脆不伸手,免得污了一身清誉。”
凤笙品味过来后,赞道:“老大人大智慧!”
邹运判咂了一口酒道:“这不叫大智慧,不过是蠢人蠢办法而已,是让我摊上了这地方,如若换到泰州、通州两处分司,看到那银山银海,盐山盐海,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不贪。”
“老大人说话挺有趣的。”童百户道。
经过这么一出,三人倒也相谈甚欢,所以之后邹运判询问凤笙这趟来的真实目的,凤笙也没有瞒他。
“老大人不是感叹此地萧条,我这趟来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个?”邹运判重复了一遍,突然问道:“你有开山掘河之能?”
“无。”
“你能让上游之百姓不堵塞河道引水东流?”
“不能。”
“你有让海不涨潮,天不下雨之大威能?”
“无。”
“既然都不能,何以方大人敢大放厥词!”这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
凤笙不以为然:“是不是大放厥词,邹大人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那老夫就拭目以待。”
……
吃了饭后,凤笙和童百户回到住处。
童百户正打算和凤笙告辞回房,刀七和一个锦衣卫的人走了进来。
刀七道:“少爷,这衙门也没给咱们安排饭食,是小的让人出去买还是?”
童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