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代表着天底下最强军伍的两支军伍搏命厮杀,这放在北丈原倒是并非算是什么大事,也不算罕见,双方主将都不是第一次踏上这座战场,因此几乎是两方一相遇,双方主将都极有默契的抽刀,各自吐出一个杀字。
两支铁骑如同滚滚洪流,撞在了一起。
不少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两支骑军冲杀的世间百姓总是会忍不住想着若真是这两支代表着世间战力最甚的骑军厮杀到底是何模样,是否真如说书人口中一般,厮杀声整天响?是否真有一人入得对方阵中,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可事实未必有如此想的那般荡气回肠,历来这两支骑军遇上厮杀都几乎是言语不多,一整片战场之上大约也只有战马的嘶鸣声和军刀砍进对方骨肉之中的那种牙酸声,至于其他的,大抵真没了。
这两支总数在大约四千人的骑军午后相遇,等到最后鸣金收兵,便约莫是黄昏时刻,这场战事落下帷幕之时,那大约人马在两千人的北匈骑军一人不剩,被镇北边军全数歼灭,可这边原本两千人的制式边军,到最后也不过只剩下了三百人,几乎是人人带伤。
暮色当中,有一名长相清秀的边军骑卒独自一人牵着战马走过数步,来到一名满身血污的中年汉子之前,那军职不大,只是伍长的汉子看向自己这一伍当中唯一活下来的那年轻人,努力挤出了一个难看笑脸,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问道:“伢子,有酒么?”
那年轻骑卒竭力忍住不去自己伍长那裸露在体外的肠子,眼眶泛红却不曾流出一滴泪,他摇摇头,咬牙说道:“要喝酒回去再喝,这战场上喝酒是违反军律,你当这些年兵了,这规矩还不懂?”
伍长哈哈一笑,有些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这才艰难开口说道:“是我忘了,亏得你小子还记得清清楚楚。”
年轻骑卒轻声道:“入伍的时候你便讲得清楚,忘不了,也不敢忘。”
注定已经是再无回天之力的伍长自己低头瞧了一眼自己那露出来的肠肚,自己也能清楚的知道这身体里的生机正在急速流失,知道只怕再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死在这处待了小半辈子的草原上,明知必死,反倒是让他看淡了几分生死,他豁达笑道:“伢子,到了下面,每年清明可得给老子酒水管够,别舍不得你那几分银钱,酒不用好,咱求一个多,还有,要是有天活着走下了战场,娶媳妇的时候也来带来给老子看看,前些时日老子说把家中侄女介绍给你,老子给你保媒拉纤,也要省下你不少银子,咋的,看不上?”
年轻骑卒嘴唇颤抖的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