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餐风饮露吃沙子长大,平生所遇的一点娇惯与柔软、风雅与斯文,算来全来自于元和皇帝。
另一方面,元和帝性情柔弱,年轻时,他这种柔弱勉强能说是“多情仁义”,上了年纪后,就完全是“昏聩无能”了。
他老人家一天到晚不想着怎么强国兴邦、开疆拓土,就知道惦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的皇权,不是在臣子间弄权玩平衡术,就是没事给顾昀添堵,变着花样地寒将士们的心。
一边是无微不至的爱护,一边是无微不至的掣肘,顾昀被他两个“无微不至”卡在中间,真是宁可在边关吃沙子。
沈易意味深长地说道:“月满则亏,过犹不及,大帅,古人有训,功高不可震主。四境之邻全让你揍了个遍,下一步是不是就该造反了?当然,你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皇上怎么想,可就不好说了。”
顾昀漠然道:“我封侯‘安定’,就是为大梁打仗的,其他的事不归我管。”
沈易张了张嘴。
顾昀截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说了。”
两人多年搭档,一个眼神已经足以沟通意思,这对话乍一听让人摸不着头脑——沈易当然不是想和顾昀讨论当今皇上,老皇帝病病歪歪,一把年纪,这回急招顾昀回宫,大概也快归西了。
他说的当然是未来的新皇。
不算长庚这个流落在外的,今上膝下有二子,太子自小熟读经史,是个稳妥人,但和当今一样,他同样重文轻武,不赞成大量扩军充甲,认为有伤天和民生。
反倒是二皇子野心勃勃,入过行伍,一身想要开疆拓土的血性。
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孰优孰劣根本不必说。
顾昀脸色微沉。
沈易知道,自己若是识趣,就应该马上闭嘴,却依然忍不住抢道:“大帅,只要你一个态度,哪怕只是默许……”
顾昀看了他一眼,目光像两把凝着杀意的割风刃,沈易心口一滞,话音立刻接不上了。
顾昀一字一顿地森然道:“抵京后,三部在九门外待命,有想趁着皇上龙体不适、浑水摸鱼之徒,无论是谁,一律就地处决,听清楚了吗?”
沈易脸色微微泛白,良久,才低声道:“……是。”
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顾昀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突然说道:“我不是冲你。”
沈易勉强笑了一下。
“元和十三年,我过得最痛苦的一个年,公主和老侯爷都不在,你也被接回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