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月色明朗,好似一轮银盘挂在正当空,只有寥寥的几颗星星或闪或暗,点缀着墨蓝的夜幕。
此刻的绥荣院相比于旁的院黯淡了许多,即便是亮着满堂的灯火,也总有几分萧瑟的感觉。
谁能想到,半月前他们这些院里的人还是喜气洋洋的,即便侍奉着脾气不大好的主子,也还能期待着小主子诞生时的喜庆和赏银。
没想到,怀在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像竹篮打水一样,让他们满心盼了一场空。
想到这儿,大家不由都有些叹气,要知道,那时他们绥荣院可算是洋洋得意,从宁德院到各房各院,哪个不常送好东西来,人来人往,也算是门庭若市,便是老太太,也是常常亲自来探望。
可如今呢?
想想,他们都觉得败兴。
自打自家太太小产,也就当日老太太和各房都送了东西来安慰,可从第二日起,老太太莫说是亲自来,便是连个三等丫鬟,都没再派过。
这府里都是惯会看眼色的,谁肯去触老太太的霉头?自然也不再踏足了,不仅如此,就连二老爷,也是足足半月未来过这边,现在,便是说绥荣院门可罗雀,都不夸张了。
想到这儿,他们都不由感叹自己命苦,同样是下人,他们的好日子这也算是走到头了。
就在众人耷拉着脑袋,要守不守的站在廊下时,昏黄而冷清的灯影陡然亮在门口,就在他们激动的连眸子都发亮时,却是发现行在前面的人影略小,仔细瞧瞧,却是三姑娘。
众人眸中顿时黯然,垂下头,待少女的身影行到身边时,只恭敬地唤了一声。
软帘轻打,顾砚锦捻裙走进屋内,却是不由自主地皱眉,丝帕微微拭了拭鼻下。
当转进俞氏坐小月子的房间时,顾砚锦原本平静的眸子变得暗沉,里屋如外屋一样,格窗紧闭,空气都氤氲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然而她什么也未说,仍旧恭敬的进去给靠坐在床上的俞氏行了礼。
可过了许久,她却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微微抬颌,俞氏仍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一双眼睛就那样淡淡的看着锦被的一角,连睫毛也未颤过半分,好似就这样静滞了。
顾砚锦也不再守礼,从容的站起身,一旁面带悲戚和为难的常嬷嬷忙给顾砚锦搬了锦杌,待顾砚锦坐下,便极懂眼色的将众人都遣了下去,独留自己伺候着。
当顾砚锦端庄的坐定,面前的俞氏仍旧如入定,顾砚锦淡淡压下心底渐起的不豫,眼眸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