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的悲凉,也带着天地的恬静,他的脚步由身体本能的牵引,完成一个个前进的动作,思绪却成了纷飞的尘埃,随风飘荡。
他穿过潮湿的荆棘,新雨打湿了旧鞋,寒凉刺入了衣衫,他甩去头上的水滴,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斑斓。
埋葬小楼的花田,在一处流水潺潺,鸟语莺莺的天地里,绚丽的绽放。
孤单的坟冢,覆盖着一层黑土,四周开遍了山花,香气弥漫。
余烬未散,木碑至简,上书,陆小楼之墓。
陆谦玉的眼睛模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俯身把几朵白牡丹插在坟前,然后,席地而坐。
“小楼,我来了。”他说,“你听得到吗?”陆谦玉抚摸着木碑,恍如隔世触及小楼的面庞。往事由内而生,才上心头,又上眉头。
雨水净化了空气的尘埃,冲刷了人间的浮躁,带走了岁月的铅华,滋养了草木的生命,却不能进入人的心扉,中和它的悲伤。
情难自已,眼泪如泉,陆谦玉抱着木碑嚎啕大哭。
花田里,刮过最冷的风,飘着最淡的香。
昨日,已是夜昙尽开。
追忆,只剩黄花遍地。
哭过之后,陆谦玉站起来。他的心情突然间豁然开朗,沉闷多日的悲伤似乎随着眼泪消失在了泥土里。
天色渐晚,夕阳遗留了遍地红,云层在慢慢的烧尽。
他手握断剑,割下一缕长发,系在了木碑上,又咬破了手指,在“陆小楼之墓”几个字上,稍作修改..。
吾妻小楼之墓!
红霞唱晚,星辰作伴,陆谦玉返回酒馆。
店小二照例坐在门前嗑瓜子,见了陆谦玉,便说楼上有人等他。
陆谦玉走到门口,听见屋子里传来石翁,浪流加上掌柜三人的交谈声。
“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迷路!”浪流惊讶的看着陆谦玉走进来,他的样子有点狼狈,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泥点,他问,“见到小楼了?”
“我要请石匠打造一块石碑。”陆谦玉往那一坐,浑身散发出一股泥土的味道。
“你造石碑做什么?”浪流品咂着杯中美酒,脸色红扑扑的,他说,“你最好先换一套衣服,脏死了。”
“小楼是我妻子,虽在荒郊野岭,岂能寒酸?”陆谦玉答。
“此事交付与我。”掌柜的说,他低着头,摸着酒杯,他说:“我会请麟州城最好的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