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将面巾覆上,微顿后又解下来:“去看看沈长缨那边。”
青衣人顿了下:“南康卫来的那位女将?”
杜渐没吭声。青衣人略迷惑,然后朝后方挥挥手,当中便已经有两个黑衣人悄声开门出去了。
屋里依旧有茶,冷暖适宜。
他执起来,立在窗口。
天上流云滚滚,淡月努力地想要逮住云层间隙出来露面,显然也不能成功。
树影摇摇曳曳,在几近全黑的夜色里划出满眼的牛鬼蛇神。
“回爷的话,沈长缨晚饭后散了散步,又喝了会儿茶,就回房了。戌时没到就熄了灯。”
出去的人很快回来了。
杜渐未置可否。
下晌在看到沈长缨自程啸那边偷溜出来的那一幕始终还盘旋在他脑海。
她是南康卫的将领,是谭绍的手下,按照南康卫与地方官接触的惯例,她潜在暗处抓程啸的把柄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
但他仍然觉得她需要以这种手段来抓把柄,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不由想到了即将到来的这件事情。
当然,又或许是他想的太多?
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让她一个低层将领收到风声?
再怎么说,她不可能会知道今天夜里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他把撑着窗沿的手收回来,把残茶泼了,挥掌熄了灯。
“走吧!”
夜色渐深,也渐宁静。
程啸看完手里的账,终于也打了个哈欠。
他起身走到门口,忽来的一阵风吹得桌上灯苗一阵乱颤。
他手握在门把上,回头盯着灯苗看了两眼,走回来将它吹熄,然后回去将紧闭的书柜门再次检查过,才掩门走出去。
门下廊柱旁的墨兰在风里抖瑟,他看了一眼,抬脚走了。
长缨藏身在屏门之上已呆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保持同一个姿势并没有让她不耐烦,虽然吃不准程啸什么时候出来,但时间在逼近,她知道等不久了。
她转头环视了一下程夫人、程湄姐弟以及同知一家所住方向,调整呼吸又安下心来。
根据她对现场的数次推测,以及所收集到的情报,匪徒应该是分开行动的,即程啸这边被制住的时候,其余各人应该是死于同一时间。
不然的话只要其中一个闹出动静,其余人多半会有所所察觉,也不至于全部都死于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