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临着池塘钓鱼。坐在一个破枣木马扎上也能坐出这等风姿气度,凤九佩服地觉得这个人不愧是帝君。但她记得他从前钓鱼,一向爱躺着晒晒太阳或者挑两本佛经修注聊当做消遣,今次却这么专注地瞧着池塘的水面,似乎全副心神都贯注在了两丈余的鱼竿上。凤九远远地瞧了他一会儿,觉得他这个模样或许其实在思量什么事情,他想事情的样子客观来说一直很好看。
帝君为什么突然要同小燕换寝居,凤九此时也有一些思考。小燕方才说什么来着?说帝君他似乎是觉得疾风院离宗学近又配了鱼塘兼有她做饭技艺高超?若是她前阵子没受小燕的点拨,今日说不定就信了他这一番飘渺说辞。但她有幸受了小燕的点拨,于风月事的婉转崎岖处有了深入浅出的了解,她悟到,帝君做这个举动一定有更深层次的道理。她皱着眉头前前后后冥思苦想好一阵,恍然大悟,帝君他此举难道是为了进一步地刺激姬蘅?
虽然答应姬蘅同小燕相交的也是东华,但姬蘅果真同小燕往来大约还是令他生气。当初东华将自己救回来躺在他的床上是对姬蘅的第一次报复,结果被她给毁了没有报复成;调伏缈落那一段时姬蘅也在现场,说不准是东华借着这个机会再次试探姬蘅,最后姬蘅吃醋跑了这个反应大约还是令东华满意,因她记得姬蘅走后她留下来助阵直到她伺候着东华入睡,他的心情似乎一直很愉快。那么,帝君他此刻非要住在自己这一亩二分地,还将小燕遣去了他的寝居,必定是指望拿自己再刺激一回姬蘅罢?刺激得她主动意识到从此后不应再与小燕相交,并眼巴巴地前来认错将他求回去,到时他假意拿一拿乔,逼得姬蘅以泪洗面同他诉衷情表心意按手印,他再同她言归于好,从此后即便司命将姬蘅和小燕的姻缘谱子用刀子刻成,他二人必定也再无可能了。
凤九悟到这一步,顿时觉得帝君的心思果然缜密精深,不过这样婉转的情怀居然也被她参透了,近日她看事情真是心似明镜。她忍不住为自己喝了一声彩。但喝完后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不知为何的麻木情绪,而后又生出一种浓浓的空虚。她觉得,东华对姬蘅,其实很用心。
窗格子处一股凉风飘来,凤九结实地又打一个喷嚏,终于记起床边搭着一件长襦。提起来披在肩上一撩被子下床,斜对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自言自语道:“重霖在的话,茶早就泡好了。”
凤九一惊,抬眼向出声处一望,果然是东华正掀开茶盖瞧着空空如也的茶壶。他什么时候进了这个屋她竟完全不晓得,但寄居他人处也敢这么不客气也是一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