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一声巨响震撼着大地,那一刻,温仲庭只觉脚下的铁壁吱呀作响,仿佛难以支撑一般。尘土飞扬,又好似地龙翻身、巴蛇震地。
王师师在一旁脸色涨红,双手插在地基之中,双臂青筋暴起,果不其然,地面缓缓向上抬了几寸。
温仲庭大喝一声,双手抵住王师师的后背,往她身体里输入内力。
王师师只觉一股温暖的暖流流进自己的身体,慌忙用“山洪心诀”转化,又加大了内力运转,只见一鼓作气,直接把一块儿地面抬了起来。
温仲庭见大势已成,连忙收了内力,却见王师师一个踉跄,险些不稳。
王师师咬牙切齿道:“小混蛋,躲开,我要把这牢轰开啦!”温仲庭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跳到地下,却发现这王师师竟把半丈厚的地面抬了出来,心中感叹,好生大力!
只见王师师把那地面扔在半空中,一掌打在地面的边缘,地面犹如一只巨蚌,轰然撞在了那铜墙铁壁。那铁壁咚咚作响,屋中碎石宛若流星冲二人射去。却见铁壁逐渐痉挛,马上就要一石两断啦。
雷鸣般的响声轰然乍响,声浪一波又传一波,震得皇宫嗡嗡颤抖,赵梧正正在龙椅上半躺着,忽然震动,惹得他心中不快。便喝道:“怎么回事?”
赵公公低头回道:“回陛下,可能是地震罢!”随即一阵宛若春雷的钢铁洪钟爆响。赵公公面色骤变,闪身而去。
赵梧正目光闪动,依旧坐在龙椅上,似在思考什么。
赵公公来到这钢铁牢笼前,脸色难看不已。一个巨大的窟窿在这铁壁上挂着,犹如饕餮巨口、地狱深渊。
“老贼!受死!”只见王师师蓦然出现在赵公公的身后,袭过一掌。
赵公公目露不屑,回手一击,一记“落花掌”就轰了过去。王师师只觉对面的内力连绵不绝,又有刚劲之力蕴含,另一只手也覆盖内力,一记“贯山指”点在赵公公掌心。
赵公公吃痛,往后撤了两步,惊疑不定,失声道:“外罡?”
王师师大笑:“咦?你这狗眼还能瞧出外罡来呢?”随即化指为爪,一记“狮驼爪”便要抓向赵公公的肩头,那赵公公面色凝重,也施展出外罡来,覆盖在肩头,便要用肩头靠败爪势,求一破绽。
王师师冷笑一声,弓着的手指顿时伸展,却变“狮驼爪”为“驼山掌”!一掌击在赵公公的肩头,赵公公噔噔噔后退了十几步,喷出一口鲜血。
温仲庭见了赵公公身受伤创,心中大喜,高声道:“狗贼,我来取你狗命!报我修为之仇!”脚尖一点,便运转内力,一拳轰向赵公公的丹田。
王师师脸色大变,连忙道:“不可!”
温仲庭听闻,收拳却也来不及了,只见赵公公目露轻蔑,摆动胳膊,遵循着一股奇怪的频率挥动,只见他大喝:“移花接木,吞霞**!”
温仲庭此时感觉自己深陷旋涡,体内的内力犹如洪水决堤,一点点往外抽去,只觉心肝脾肺肾骤然变得空虚,难受的紧。
王师师见状不好,点了自己颈上几个穴位,低喝道:“封脉!”于是飞跃而去,一鞭腿袭向赵公公。赵公公此时正吞噬着温仲庭的内力,却瞥见了王师师袭来,高声:“来的正好!”把旋涡对准了王师师,往前一推,刚才吸收的内力瞬间暴发,一鼓作气全轰向了王师师。
王师师暗道不好,如此庞大的内力轰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脱层皮啦!她在半空中,转过身,外罡覆盖在后背上,只见血光一闪,王师师已然飞了出去。
温仲庭艰难的抬起头,挥手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恨恨道:“师师姐是我害了你呵!”
尘土飞扬,只见王师师站在一个土坑中,身上幸好无恙,只是衣裙略微不整。
温仲庭抬头看了看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欲要运转内力汇合,只见经脉破损,犹如破风箱一般啦。原来是刚才身体里的内力一齐被吸出,经脉承受不住,自然和烟花般炸裂。他口鼻流血,缓缓道:“师师姐没事便好便好!”说罢喘了一口气,便昏迷了过去。
王师师看向温仲庭,见他还念叨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一道暖流流过,随即看向赵公公,大怒道:“狗贼,老娘今儿把你剁碎了喂狗!”
赵公公声音沙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二人又**相接,只见各种掌影、指影、拳影天花缭乱,劲风也化作龙卷,卷的树叶尘土纷纷乱飞、貌似天女散花。
赵公公之前用了“移花接木”,此刻早已罡力不济啦,只见双眼通红,攻势愈来愈疯狂,突然间各种破绽百出,原来是罡力耗尽,无从抵抗了!
王师师见他愈发抵挡不住,不禁大喜过望,便更加增大了外罡运转,只见一记“狮驼爪”欲袭赵公公心窝。
赵公公面若死灰,无从招架那夺命一爪了,便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等了片刻,却没有任何感觉了,他寻思着,这难道便是死亡的感觉么?却听到一声痛呼:“改日老娘再找你们两个阉人算账!”
只见赵梧正站在他的面前,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低声道:“赵公公,你要给朕一个解释。”
赵公公咬着牙,几乎从牙缝里透出声音,细若蚊哼道:“是”
赵梧正一甩袖子,转身往皇宫去了
……
王师师手中提着温仲庭,踉踉跄跄的走着。她脸色苍白,眼眶中噙着泪,覆在蓝色的眼瞳上,只见她推开薇草堂的房门,大吼道:“死郎中,你大哥呐你告诉他,我想他啦!“说罢,便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卢本豫听见门口有人叫嚷,心中冷笑,却寻思是谁敢来我的店面闹事。刚出了门,见二人躺在地上,才变了脸色,急忙扶起王师师,拖着温仲庭往屋中去了。过了一阵,只见高寇文急匆匆的闯进来,脸色古怪,不知是喜悦、还是惊讶。
高寇文一进屋中,便看到了她,痴痴的凝望着,似在回忆当年的场景,眼中流露的分不清是愉悦还是无奈。
“大哥,你听我说”
高寇文抬手打住,说道:“不必说了!我心中自然有数。”谁道他心中刺痛如针扎,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宛若晨秋白霜,更是呼吸如堵,剧烈的抽缩起来。
一想到她被伤成这样,更是恨怒难遏。
卢本豫轻叹道:“大哥,我知道哎!但也不能乱了分寸呐!”他看向高寇文,迟疑了一会,缓缓道:“她重伤垂危,任督二脉堵了一条断了一条,身上其余的断脉也不少,这明明是外罡才能做到罢”
高寇文听卢本豫的话越是轻柔,他心中的怒火越是强烈,恨恨道:“赵人皇,赵人皇,终有一日,我要把你抽皮扒骨、断筋割脉,把你伤她的,全都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卢本豫摸着二人的脉,各自开了药方,自言自语道:“温仲庭这小子有些奇怪”又啧啧称奇,从柜台中抽出一株灵芝就往他嘴中塞去,又用内力震成浆糊,和着水顺了下去。
却转头对高寇文说:“大哥,欲要救她,却须一物!”
高寇文有些激动,把住卢本豫的双臂,道:“所需何物?”
卢本豫面带为难之色,犹豫不决。
“婆婆妈妈什么,怎么和个女人一般?”高寇文有些恼火,低吼道。
卢本豫咬了咬牙,讷讷道:“需要得道高僧的舍利子”高寇文脸色变化,说道:“二弟,莫要开玩笑,这东西犯忌讳的。”
卢本豫正色,严肃道:“大哥,我何须骗你!我业已想好去哪里找了。”
高寇文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讲罢”
“南海!”他目带坚定,一口咬定了这个地方。
“你是说清哗那老尼姑?”
“正是!”
高寇文目光闪动,停了好一会,才答道:“即便刀山火海,也闯了!”
……
卢本豫已召集了其余八人到了场,讲了欲要偷取南海舍利,如若不成,便强抢。
众人点了点头,笑道:“不过是一南海,也不是什么汤谷昆仑,自然闯得。”
众人即刻起身出发,行过半路,却看见如浪绿草,似锦繁花,成群的牛羊、麋鹿惊嘶奔逃,潮水似的沿着清澈的山溪迤逦流动。
众人知道离南海不远啦,慧林看着那南海,心中怅然若失,对其余人说道:“阿弥陀佛,这南海,真是钟灵毓秀之地”随即面色变得冷漠:“但今日也要受金刚之怒罢!”
众人明白他与南海有着大乘与小乘之分,自传经教义以来一直受到打压欺辱,自然心有忿恨。
当到了南海的慈航庵,众人只看见一处比较宽敞的院落,院后有一处三层高塔。慧林又叫了一声佛号,惊讶道:“咦?二层怎个变成三层了?”又转眼严肃道:“阿弥陀佛!却要劳烦各位兄弟了。”
众人点了点头,随即一个个分散占位,隐匿而去。
那慧林敲了敲门,只见一眉清目秀的小尼姑把门开了一道缝,半掩着,看向他清脆的问道:“不知高僧从何而来?”
慧林双手合十,不紧不慢道:“贫僧从灵山脚下而来,欲要辩经。小师姐可前去告知。”
那小尼姑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何人不知南海经解最有盛名?却来讨教一番?”
慧林轻叹,装作高深莫测之状,道:“正要讨教一番。朝闻道,夕死可矣!”
那小尼姑见了,脸上尽是笑意,便关上门,回去禀告了。
慧林在门口等了大约有片刻,便有了一个尼姑出门接待,慧林跟在她身后,进了门。慧林放眼望去,只见院中林林总总坐了三四十人,僧袍皆无风自动。心中凛然,这三四十人皆是内力高深之辈!
慧林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诸位,待我清一清嗓!”随即运转内力,覆在声带之上,模拟出一声狮子吼叫之声,却是王师师的“西疆狮吼”。
院内众尼身形散乱,个个气息略有不稳。
院外众人见院中传出一阵声啸,便有了行动,原来这“西疆狮吼”不仅用来威慑众尼姑,还是对外传递信号的工具!
卢本豫目光闪动,说道:“老六,给大家易容。”
程奇连忙从怀中掏出各种小玩意儿,往各位脸上涂抹着,不一会,九人面容却已相同,宛若九胞胎一般,只是个头体型各不相同。
“老七背着我,老五背着大哥,一齐从后院进到浮屠。那第三层定是清哗老尼姑的坐化之地了!咱们一定要静悄悄的老十有伤在身,进去只可点穴,如果遇到阻挡不了的,便出来,换老五杀进去!”
阮子虚背着卢本豫,董原君背着高寇文,只见宋柏先闪身进去,不一会便趴在墙头,举起一柄黑旗。
卢本豫笑道,拍了一下阮子虚的肩膀道:“走!”众人便都闪身到了墙内,只见守在塔旁的尼姑脸上尽是愤怒、惊讶、不知所措的神情,凝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孤背着剑,挤眉弄眼,竖起大拇指,对宋柏说道:“好手段呐老十!是‘寻花幽踪手’罢?”宋柏嘿嘿一笑,不去接他这话茬。沈孤眉开眼笑,不知心底在寻思些什么。
众人到了第一层,只见一锦袍袈裟覆盖在一具尸骨上,石台上业已覆上一层灰土,那尸骨直坐着,显得有些可怜。众人刚要从旁经过,于老三却道:“大哥二哥,你们看石台上刻着甚么?”
只见那石台上刻着人体经脉,上面标记了几个穴位,密密麻麻刻了几行小楷,又在下面刻了几个大字“韦陀金身”。
董原君看到,眉开眼笑,说道:“老六,快记上!我知道你身上带着纸笔”没等说完,程奇早已抄上半张纸左右了。只见他抄完了字,挠了挠头道:“我对经脉没什么了解要论经脉还是三哥来罢!”
于蕴接过笔,金蛇狂舞,过了一会,只见一副美轮美奂的经脉图印在其上。
众人抚掌赞道:“于公恪物,美哉美哉!”
众人抄完,又来到了第二层,也发现一石台与一尸骨,石台上刻着“达摩羯羊心经”,却没有经脉图,程奇只好抄了字,就继续往上走去了。
众人来到第三层,看见了腐化约莫三四成的尸体,头颅放在脚边,大概能看出是个女人的模样,卢本豫笑道:“这便是清哗老尼的尸体了!”
阮子虚突然冷笑道:“这老尼姑心胸狭隘狠毒,我闯荡的时候便见过她。那阵子她与一和尚论法,心境却不如人家,论了几句便破口大骂,那和尚见她污言秽语甚么都说,便入定不闻,谁知这老尼上去就是一剑,就把头颅斩啦!”
众人听闻,唏嘘不已,面色也带着冷色,显然对这尼姑庵充满了不满。
董原君冷冷道:“莫知世间毒,蛇口蜂尾针,若说最毒物,却道妇人心!”随即运转内力一脚踹在那头颅上,只见头颅犹如蹴鞠,来回弹射不停。
“那老尼若心胸狭隘,倒也算了,可我算是有缘又亲眼所见,见她与一小姑娘一起行走,那小女孩不过摔了一跤,溅了些许泥水到她的衣服上,便怒不可遏,拿出竹条就往那小女孩身上抽哇。抽的小女孩奄奄一息,才肯罢手。抽完还嬉皮笑脸冠冕堂皇道:‘这是锻体的功法,我也是为了你好!’,呵呵!鹤顶一簇红,蜘蛛口中牙,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呐!”
众人听完,面若冷霜,沈孤一剑抽去,骂到:“甚么劳什子祖师菩萨,简直不是个人,就是牲畜不如!”
见那尸体应声而倒,几人上去又是脚踹,又是手劈,把全身骨骼打的天女散花、骨屑纷飞。
卢本豫冷声道:“把尸骨给我凑到一块,舍利子怎么烧都能烧出来,不如先鞭鞭尸、撅撅坟!”
一会,只见一堆骨头堆到一块,上面有着一个头颅。那头颅露着空洞的双眼,仿佛恐惧、惊惶,又好似听天由命。
“老六,借神法!”卢本豫喝道。
只见程奇把头发散开,摇头晃脑,口中不知念着甚么稀里糊涂的咒语,用手一点卢本豫,只见卢本豫变了脸色。
此时卢本豫只觉一股阴寒的气息钻到自己的体内,却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此时脑中回荡着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却道:“十殿幽冥沃石遮迦越罗转轮圣王”。
卢本豫心中狂喜,念了一声:“萨摩妥逻伽!”便伸手抓向尸骨,只见尸骨内有惨嚎传来,一朵白气凝聚于掌上。当然只有卢本豫自己才看得见。
卢本豫口吐金言:“尔屡造杀孽,心怀百毒,经十八层地狱百年,轮转畜生道!虫蛆百世!”说完,仿佛浑身气力都消耗光,宛若脱水,坐在地上吁吁喘气。
卢本豫哈哈大笑,说道:“烧舍利罢!”
众人见了,一人一把火扔到尸骨上。火光照着众人的脸庞,大快人心。
……
却说慧林正与一尼辩法,慧林朗声道:“佛曰万相,众生相、怒相、善相、自由无相生,而我便是无相,便生万相!”
那尼姑冷笑回答:“佛尚不能做到万相,何况师弟你?岂不是痴人说梦、夏虫语冰?”
慧林面色不改,依旧微笑着说:“佛便是我,我便是佛!”
那尼姑听闻,怒极而笑,说道:“好哇,竟敢侮辱佛祖?给贫尼拿下!”
慧林面色依旧不改,说道:“慈华,你家的被单被烧了。”
那尼姑原来叫作慈华,她面容阴冷,冷笑道:“贫尼家里哪有甚么”没等说完,却看见浮屠塔冒着黑烟,不禁变了脸色。尖声道:“好个恶毒和尚,今儿贫尼必取你性命,来祭奠贫尼祖师尸骨!”
她飞来一掌,袭向慧林心口,慧林见她欺身而上,口中绽放梵音,把半空中的慈华震得耳中溢血。
只见在院中的众人也耳鼻喷血,慈华见状不好,回撤到人群中,怒道:“结梅花雪木大阵!”只见三四十人手抵着后背,形成一条人形蜈蚣,内力一齐输向慈华,慈华低喝:“空冥掌!”便隔空一掌轰向慧林。
慧林面色大变,却突然感到有九股内力也涌进体内,转惊为喜,也一掌呼出:“易筋断脉掌!”
只见劲风荡起,地上的青石板纷纷掀起,飞到了半空中,又落下,摔了个稀巴烂。
慈华面色惊惧,吐了一口鲜血,却见身后的三四十人也喷出几口血,形成一片血雾,甚是壮观。
慈华咬咬牙,欲要再袭,却看见个黝黑的汉子钻出。
那汉子手中抓着一把剑,摇头晃脑,念叨着:“大残呐!大残!”一剑挥下,只见一道剑气从慈华与三四十人的帽子上斩去,见衣絮纷飞,如九月飘雪。
那黑壮汉子把剑插到剑鞘中,笑道:“一群蠢蛋!”
慈华冷汗浸湿衣裳,目送十人远去,突然咬牙低喝:“来人,跟我去浮屠塔!”
慈华见一层二层,心中不禁放了几分心,只见来到第三层,蓦然一颤抖,哭嚎一声:“清哗祖师!”一堆灰烬散落地上,被风吹散。却见两个血红大字在墙壁上————烛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