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啦。”墨谣语调轻快,说着自己可怜,却一点自哀自怜的意味都没有。
她声音不像寻常少女那么尖细,沙沙的,带着点哑,和在冷风里,若即若离挠人的心。偏偏她话又很多,从四五岁时混在乞丐堆儿里,到六七岁被人卖进大户人家作丫头,苦辣辛酸的事,她讲得轻快又好笑。
“那家的主母,又胖又懒,还抠门得要命,说我年纪小,一顿吃一小碗稀粥就够了。我假装听话,喝了十天稀粥,她看我傻里傻气很听话,就让我看屋子。终于等着这个机会,谁管她啊,把她舍不得用的胭脂水粉,全倒在水里。”大概是想到那小气胖女人气得满脸发青的样子,墨谣伏在萧祯身上,笑得一颤一颤。
“后来呢?她有没有罚你?”萧祯的声音也很轻,恍惚之间,六年前的雨夜,似乎又回来了。那时他遭逢大变,对她没有一丝好脸色。
“我是装傻呀,又不是真的傻啦,”墨谣凑到他脸侧,“做了坏事,哪还能在原地等着挨罚,我翻墙跑啦,让她回来自己生气去吧。”笑声飘荡在半空,一直散出去好远。
萧祯心神荡漾,只想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他从十几岁被人追杀,差点送了性命,到今天手掌生杀予夺,一向冷静自持,从没有过这样的心境。
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萧祯凝住内息,一声长啸冲口而出。啸声直冲九天,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墨谣嘻嘻笑着躲开。雪粒落在萧祯脸上,一点点微凉直沁到心里去。
"坏榛子,你干什么?"墨谣看见他眼睫上落了几粒雪,凑过去轻轻用嘴吹掉。萧祯托着她的手一紧,略一回头,就看见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弯成贝壳一样的形状,笑吟吟地看着他。
"小谣,再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他不回头,想象背上仍然是那个聒噪的小女孩,"后来呢?后来你去哪里了?"
他声音里满含期待,等着那个想过千百遍的场景,从她嘴里讲出来。大雨里的杀手,来不及阻挡的箭,铜镜、银锭……他知道每一个细节,已经想好要怎么给她一个惊喜。
“后来啊,我跟阿狗走散了,我就一个人来了寿春……哎?榛子,停下停下!”墨谣突然兴奋地叫他,压着他的肩膀,要他往附近一棵树下看去。
谈话被打断,萧祯隐约有点失望,可是看见墨谣眼里精光闪烁,心里一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悄悄蹲下。
一片素白纯净的雪里,有一个红褐色的小毛团,大尾巴甩了两下,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来人。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