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谣晃晃头,也不说话,闷着头吃饭。她从小接触的世界,既简单,又直接。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谁对她不好,她也一样千倍百倍地还回去。她不能理解苏倾这样的执着,明知道楚王宫像一张血盆大口,恨不得把他整个吞吃下去,还坚持要回去。
她把空碗一推,抓起脚边的小包裹,气呼呼地说:“我要走了。”
背后许久没有声音,她忍不住想要回头看时,才听见苏倾压抑着说:“好,不想在外面了,就回云台来,我会叫人每晚在这里点灯等你。”
听了这句话,墨谣越发生气,说一句“你别走”就那么难么?她胡乱踩上一双鞋子,跑出屋外,沿着小路向山下跑去。
苏倾看着她跑远,一句话也不能说,手掌捂在嘴上,指缝间渗出血来。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许诺越多,失望就越大。药石治不好他的病,暖玉也救不了他,生的气息,正从他身体里一点点消散,直到完全消失。
通往山下的路上,一团漆黑。墨谣走了几步,伸手摸摸衣袖,才发现没带火折。原来夜路这么黑,她已经习惯了有人替她点灯,习惯了夜里有人掀开帐子,看看她睡得好不好。苏倾做的事情,她都知道,她只是装作熟睡,让他能把冰凉的手指覆盖在她额头上,试一试她有没有再发烧。
她停住脚步,对自己说,只是回去看一眼,再看最后一眼而已。反正已经决定了要走,今晚走和明早走,没有太大区别。
两盏宫灯,发出昏黄的光亮,只能照亮脚下一寸土地。苏倾从云台里走出来,夜风卷起他的衣摆,拍打在他身上。穿着宫中服饰的女子,低下身子向他叩拜,却没有人一个人敢伸手扶他。过了今晚,他就是楚国身份尊贵的令尹大人,除了楚王,甚至没有人能直视他。
萱女走了,敢搀扶他的人,都不在他身边了。
墨谣躲在树后,看着苏倾一步步走到紫金呢软轿跟前。他掀起轿帘,又停住动作,眼神空茫地向着下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树影婆娑,他什么都没看到,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就要钻到轿子里去。
人刚在轿子里坐定,一团小小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直扑到他身前。守卫云台的都是苏倾自己训养的暗卫,所以迎接他的宫人,全没防备,直到看见那人扑进轿子,才想起手忙脚乱地要拉她出来。
“苏倾,我跟你一起去,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墨谣钻进苏倾怀里,身体紧贴着他的胸口。她没有故国,也没什么理想,那就把苏倾的国家当成自己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