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扑通。”
少年双膝跪地。
殷红的血滴沿着裤脚缓缓流下,一滴,两滴…嘀嗒声清晰可闻。
但他的腰杆永远是那样挺直。
秦雷脸庞上的笑意顿时化作了一片冰寒。
裘宁沉默片刻后笑了起来。
尊堂在归凤街外,没有密林遮蔽,沐浴在最后的暮光之中,浮云蔽日极为好看,但此刻却是像染上了一层血红。
一切还是那样安静,唯有血滴淋在青石阶的细微声响越来越清晰。
秦雷说道:“尊堂外这么冷,你为何还要在这站着?”
“已经冷习惯了,也不可能再冷。”
少年终于抬起头来,眼睛明亮而清澈,像极了夜空中远去的星辰。
看着这样的眼睛,秦雷觉得很熟悉,紧接着却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心悸,就像是有一根刺落在了那里。
“你叛离乾元府,又有何颜面来见我?莫非,当我不敢杀你不成?”
忽有杀气冲天而起,不可一世。
裘宁望向秦雷,情绪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乾元府的府主也会这般失态。
果然这天下最为难测的还是人心。
那种境界离他太遥远。
那个强者离他却很近。
关于乾元府,这个高高在上的世家,他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裘宁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者又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只从踏入乾元府的那一天起,他的命运便缚上了一道枷锁,活着就是万幸,更不用说如何去挣脱它。忽然,裘宁脸上的平静消失,如同此刻他的心一样,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秦雷并没有注意他,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出手吧。”
裘宁嘴角微扬,在笑。
他的笑容越来越盛,直到露出悲怆的狂笑声。
笑声越来越响亮,这次换做秦雷微惊。
空气里有不尽怒意,抉择往往与之相伴。
……
一名少年跪在石阶,低头闭目,不曾言语,只半身是血。
石阶旁一名男子背着双手,他的眼睛就像是一片大海,藏着无数风暴与浪涛。
有杀意,有不解,有愤怒,有些犹豫,也有些遗憾。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男子终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