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影将军同路的人,名曰顿弱,号称顿子,据说祖上三百年前是顿国国君。
影将军赏他一顿白眼:你爷爷我祖上三代就是楚国国君,我说什么了?
可惜一个人的白眼管不住另一个人的嘴,那人依旧说天道地或者自言自语。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故捭者,或捭而出之,而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捭阖者,天地之道……”
要将性相近习也相近的人划出类别,只有一个方法:脸。
张良松下吟书玉山迎风美不胜收,师伯家这位“高徒”,浑身上下弥漫两个字:讨厌。
忌忽然庆幸师父只收了三名弟子,他也只有两个喜欢的师兄弟。
不值得庆幸的是,雏儿还没显示独当一面的能力,暂时还须听人差遣。
人生最恶心的经历莫过于看恶心的人干恶心的事。
作为“剑卫”,他目睹酒囊饭袋的“雇主”从咸阳吃到大梁,再从大梁嫖到邯郸。
顿弱没有跟后生解释花钱如流水的义务,这位前辈最拿手的不是调教下属而是点评歌舞。
“歌悦耳,舞悦目,美人悦心。袒胸露乳下等俗物,莺歌燕舞一时热闹,上品么……”
这句话破天荒没有说完,台上一双长袖给了最好答案。
忌循目望去,只见白袖翻作鱼龙影,琴声起时如白鹤顾影,鼓点落下似骤雨惊波。
铿然曲终,舞者回袖,帷幕徐徐轻落,幕中人负袖昂首好似对天而歌。
“本无山,本无水,本无雨;山也在,水也在,雨也在。江上风雨散尽,天地遗此孤鹤!”
这点评无法引起忌的共鸣,按顿弱的划分,他也就是一下等俗物。
此人并没有与王孙身份相应的品味,也就只配扮作一介武夫。
他觉得看人鹤舞还不如现抓一只白鹤,那舞姬身姿千回百转都不及他小娇妻眼睛一眨。
顿弱能理解,因为陶冶情趣最重要的少年时光这个后生都在深山老林练武度过。
顿弱不能理解的是:“没用?你师父没教过你《飞箝》?”
大约师父是教过的,只是那些年的文课都用来补觉了,所以他也不能理解顿弱的惊诧。
“玩物丧志,有何用处?”
“大用。”
“床上之用?”
“粗俗。”
“恶俗。”
“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