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内却无人敢提的问题问出口:“到底是不是我爹?”
黎螣略微一停,将一口酒咽下:“是,当然是。”
“真的!”隆曦的声音中无限欣喜。
边境的少年没有中原的世俗礼法束缚,他只知道,能做战神黎螣的儿子,是这里每一个少年梦寐以求的。
黎螣说:“汉人有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隆曦好沮丧:“我是说……”
黎螣似乎没有在听他讲,只是说着自己的:“而我在你们母子身边,已经整整四千九百六十多日了。”
那里面深深的意味,不是隆曦这样的年纪能够体味,他只是很失望地抱膝垂头坐着。
黎螣道:“这回该我问你。”
“问吧。”
“你外公的祭日究竟是哪天?每一年,你娘都要连着祭奠一个月,以往我以为,她只是想躲开外面的事静一阵子,可今年出了这么多事,她还是不肯出来,难道你们家的规矩,真的要祭满一个月么?”
“娘对我讲过,她其实并不知道外公是哪天遇害的,只大概知道是这个月里,所以每年的这个月,每天都是祭日。”
黎螣闻言叹了口气:“连你娘都不知道,只怕这世上,再没一个人知道你外公真正的忌日了。”
“有!”隆曦变得很严肃,“我娘说过,只有一个人知道——杀害外公的仇人!”
杀害。黎螣心里想,他在她身边四千九百六十多日却从未听她提起过。果然,她有着这样一段浴过血的往事。他常听汉人形容漂亮的女人像花,牡丹、荷花,可他知道他们一定没见过绽放在这里的玛瑙红茶,那有一种鲜血淋漓的艳魄。
总督府书房,杨名时气急败坏地团团转。吕师爷亦步亦趋跟着他开解:“大人息怒,息怒。若以朝廷治边一向的政略来看,地方上寻常的诉讼纠纷,该由土司裁决,而按照这里的规矩,大多是私行了结的。”
“寻常?杀了督府的人,还属寻常!”
“坏就坏在,那三位没有官衔,虽蒙大人器重,却不过是寻常百姓。”
杨名时重重一甩袖子:“哼!”
吕师爷道:“大人稍安。其实想要惩罚这些刁民,未必要刀兵相向,一来授人以柄,说大人干涉地方,二来么,怕会阻碍茶庄之前应承的军饷。正如大人前日所言,封闭思茅古道才是上策,一旦施行,他们就走投无路了。”
这时有差役来报:“启禀大人,金秋钦点云南乡试主考张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