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一声,贡院中听得清楚。
众考官都向外看去:“什么声音?”
“莫不是有人放炮?”
张允随吩咐一声:“出去看看。”
差役正要去,一个官兵飞跑而来:“启禀大人——”
“出了什么事?”
“总督杨大人在来贡院的途中遭人行刺。”
众人大惊:“什么?”
张允随忙问:“杨大人可曾受伤?”
“不曾。关键之时,马将军用手中火铳,重伤刺客。”
张允随这才叹了一声:“没有伤到杨大人就好。”
副考官刘弘毅道:“杨大人睚眦必报,若是伤了分毫,恐怕又要殃及无辜了。”
张允随露出笑意:“知我者,弘毅贤弟也。”又向官兵问道,“刺客可归捕了么”
“禀大人,刺客被帮手救走了,听他们说,是个女人。”
“那么多官兵,竟然拦不住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手了得,而且骑一匹白马,飞一般快。”
考官们都道:“想必只有在这边地,才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鄂尔泰一直在静听,忽问:“纯白的马?”
“是。夜色中特别惹眼,这样纯白的马,太少见了,连蹄子都是白的。大家都说是匹千里马,所以才追不上。”
鄂尔泰转过身,往外走去。
“毅庵——”张允随唤住他,“你做什么去?就到时辰了。”
“赶得及。”
“一定得在关龙门前回来。”
长街尽头似乎有一团白雾,只刹那间便近了——
鄂尔泰迎头走了过去。
好一匹白马,像白亮的利斧,劈开浓黑的混沌。
马越来越近,鄂尔泰越走越快。晨起的秋风扫过他的脸,冷冽,让久已麻痹的身心在黎明中醒来。
晨光破晓欲出,就像他此时怦然欲出的一颗心……
近在咫尺——马背上是个女人,四十上下年纪。女人背后趴伏着一个年轻人,半身鲜血淋漓。血仍在淌,马蹄下拖出一条长长血迹。
天色由暗转明只是须臾,他渐渐停下脚。粲然霞光是天地间的谑笑,嘲笑他,一次又一次。
天亮了,他的心,却重又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天地教给岁月的,是日夜更替。
岁月教给人的,是在每一个日出的时候,让夜来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