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被他话问得委屈,却不使小性儿,哪怕她哭哭啼啼,摆冷脸子,他也不舍得怪她的,偏偏她自个儿什么都消磨干净了,腆着脸捧他的笑话,真真让他心疼到骨头缝儿里去了。
“可不么,”宋炆升洋洋一笑,掩住心头的钝痛,双手轻提起她八指,拉她人近胸前道:“为着你,六哥就算被人开膛破肚也甘之如饴。”
两只琉璃眼珠盯得她发窘,一厘一寸地看他,眉骨绵延直进发鬓里去,他笑起来嘴角总是很肆意地扬着,曲起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千金一诺就是从这张口里说出来的。
苏君抽出一手摘去他眼尾垂挂的雨珠,踮起脚撅唇在他下巴窝儿里轻扣进一个吻。
像是一张蝶翅轻轻搔了搔他下颌就飞远了,宋炆升腔炉里叁味真火哔哔啵啵烧着,外头再大的风雨也浇不透淋不灭,张了张口,嗓子眼儿被燎得干烫,半晌才爆豆子似的往外吐字道:“颂……一个……一个不够……”
他觉着他错怪她了,她心里若是没他,总不至于主动亲他呐,这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发现,那一吻就像一个戳印,是她情思的证明,抹不去赖不掉了,就跟衙门里办案摁手印是一个道理,日后若是反悔,随时搬调出来就是一确凿的证据,也是他没骨气,轻飘飘一记吻就把他哄得目眩神迷。
这话把苏君臊的偏过脸不再看他,心里兀自懊恼,左右不过一副好皮囊,她就这般把持不住,真是要命,晚上梦见她爹,不定他老人家怎么斥她这出没羞没臊,不守矜持的举动。
爷们儿家的痴缠起来也有一种不死不休的劲头,苍耳子似的,见缝插针抖落不掉。宋炆升尝到甜头,不肯轻易放过,见利不图,谁那么缺心眼儿。
“燎完火就想撤,没这样的道理,”宋炆升指指唇口,痞里痞气地道:“方才那下没个准头儿,这回照这儿来个。”
苏君不依,他就喋喋不休地缠磨,又是哄又是逼的直轰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好颂颂,你赏我个呗。”
“你瞧,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哗啦啦直淌泪,你不觉着六哥很可怜么?”
“你不依,咱们就搁这儿耗着罢!”
天边隐隐劈下一道闪,宋炆升借机发作,哀叹道:“电母娘娘也为我助阵来了……”
雷公爷紧赶而来,苏君吓得直跳脚,宋炆升伸掌扣住她两耳,拇指肚恨恨地摩挲着她脸靥,恶狠狠地道:“纵火杀人说的就是你。”
苏君吃痛伸肘架开他手,心里头自艾自怜,早知道就不该去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