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重岩记得他小时候也曾傻白甜过一段时间,直到看到爸爸带回来的叔叔压在妈妈身上,他当时不是很懂,只是见妈妈表情很痛苦便试图去救她,不过被爸爸骂骂咧咧地拎走了。后来家里时不时总会出现陌生叔叔,妈妈却从默默流泪变成笑脸相迎、满目期待。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妈妈不再唯唯诺诺,转而面对爸爸颐指气使,而爸爸,爸爸成了小重岩的噩梦。
妈妈有时候陪那些叔叔出去,爸爸就会恶狠狠地盯着他和妈妈酷似的小脸,然后。。。葛重岩现在想起来还仿佛感受得到当时的疼痛。他向妈妈求助,妈妈看着她刚涂好指甲油的手,一边吹气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让你爸出出气呗,你这孩子就是不懂事。要不有了你,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爸这么个东西。”
再后来,妈妈和一个叔叔离开了,临走前,拍了拍小重岩的脸,说道:“你好歹也是我儿子,教教你。啧,感谢我给了你一张这么漂亮的小脸,要会利用它。”染着丹蔻的食指向上一比,“往上爬,别轻易满足,别在乎别人怎么说,人呢,就是要贪心才对得起自己。况且,你贪得少,才叫贪,贪得多了,就没人敢说你贪了。”
妈妈离家后,小重岩的日子愈加难过,不过这样的光景并不长久,因为小重岩长大了,成为了高大清隽的少年,而他被烟酒掏空身体的父亲,提前的衰老早早压弯了他的脊梁,只能动嘴骂骂,还都是被葛重岩嫌弃烂大街的脏话。
他没再收到过母亲的只言片语,只见到过钱,大把大把被挥霍在赌桌上的钱。他的赌鬼父亲经常去问母亲要钱,次数越来越频繁,金额越来越庞大,直到有一晚,他又去要钱却没回家,第二天葛重岩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他的父亲,被人打死了。
民警问话时,他表示并不清楚父亲那晚离家的原因,只知道他欠了很多赌债。过了几天,他父亲的账户上出现了一大笔钱,这是他和他母亲最后的联系,直到末日来临,他也没再听到过关于母亲的消息,这大概就是好消息,他猜他的母亲肯定是贪得特别多的那一类人。
经历这样的童年,少年葛重岩心里却并没有太多怨气,或者对社会的恨意,因为他遇到了一个很温柔、很美好的人,对他而言,像是母亲,像是同伴,又像是恋人,她指引他走向大多数人都走的路。
丧尸横行,葛重岩阴差阳错在学校里救了一个包工头,随后被他带领着混进了一个基本是流氓作风的团伙。跟着他们向帝京的逃难,一路上见识了种种恶行,他只是保持三不态度冷眼旁观,不参与、不反对、不评价。有人求到他面前,假如不麻烦又刚好碰上他心情好,偶尔一伸援手。他毕竟早在年幼就见惯了社会的丑恶,并没有多强烈的是非观,只是还愿意为了他的刘老师尽量做一个正常人。
之后,小流氓团伙被大流氓团伙吞并,他惊喜地与刘老师重逢,为了她,葛重岩终于开始利用母亲送给他的俊俏脸蛋。他不择手段往上爬,满心期望能万无一失的保护她,却错过了她望向他时,眼里逐渐开始流露的一丝鄙夷。
他自忖羽翼丰满,谋划拉大头目下台,最后时刻却被他的刘老师出卖,她为了亲生儿子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他。
葛重岩仓皇出逃,陷进丧尸堆,临死前意外看到了她,她满身狼狈,明显是被赶出了基地。在这样的野外,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会是什么结局,葛重岩不用细思都能知道,他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更加难过。他拼尽心神想要守护的人,哪怕背叛了他,却也注定只能获得死无全尸的下场,他的一生竟然如此不值。
对于再活一世,葛重岩一开始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浑浑噩噩地等到末日再临,不想这次竟获得了异能。身怀“宝玉”,他不自觉想起来小时候母亲说的话,那就,贪得再多一点,这一次,只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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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吃完东西,程映想起先前听圆圆讲过,这座楼的天台是开放的,这会儿大部分学生都聚集在这间多功能厅,程映觉得有些闷,跟梁鸥打了声招呼,打算去天台透透气。她问林彤要了一盏应急灯,拎着上了顶楼,推开天台的门,初秋的夜风带来阵阵凉意,夜色如墨,抬头能看到繁星点点,除了温柔的月光,不再有万家灯火与其争辉。
程映关上灯放在门边,走到护栏前,深吸一口气,突发奇想,刚准备学着日漫女主展臂高呼,倏地意识到,眼下这么干吸引不来男主角,只能招来那些腐臭的家伙,悻悻然地收回了手臂。啧,扫兴,宝宝不开心,宝宝来跳个舞好了。
程映摇头晃脑、扭腰甩胯,开始了每天发泄压力的魔性舞步。正自嗨在兴头上,突然听到“嘭”地一声,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向声音方向望去,手扶在腰间别着的匕首上,低呵:“谁!”
“嘶,我,周峄城。”高大的身影贴墙边站着,手捂着额头,顿了下,补充道:“跟江恺他们一块的。”
看不清脸,不过身形倒挺像今天那个凌波微步的大家伙,反正不是丧尸就好,程映松了一口气,“刚才怎么回事?你在那儿怎么不出声?”
“我,不想打扰你运动,想下去来着,起来时碰到头了。”他指了指脑袋斜前方的通风管道。
程映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八成都被他看在眼里,顿时觉得面颊一烧,不过这么暗,他准不知道自己是谁,厚着脸皮道:“你是异能者啊,我之前一直待在体育馆里的,我们不认识的哈,那就不叙旧了,我先走了。”
“认识啊,你不是程映嘛,不过你有一直待在体育馆里么?”
“这么暗,你认错了!”程映不死心。
“你开门的时候有光亮,我看清了,我视力很好的。”周峄城认真地解释。
喂,老兄你很不会聊天欸,程映放弃抵抗,“算了,是我啦,刚才有点儿丢脸,不想人认出来。”
“丢脸?你上来之后不就做了热身运动,我猜你准备绕着天台跑步,哪里丢脸?”如果光线足够,程映就能看到男生的脸上一片真切的疑惑。
啥?我就算跳得不标准,也是认真学过尊巴啊,热身运动是什么鬼,不过这么解释好像也不错,程映不知该郁闷还是庆幸,看那男生还站在原地维持着手扶额的动作,就像一只无害的大型犬,她招招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你说得对,过来聊聊天吧,一个人吹风怪无聊的。”
“哦。”
“哎!小心啊!”
“嘭”
“嘶”
“噗哈哈哈!”程映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是刚就撞到那根管子了么,这么一会儿又忘了。”
周峄城听着她的笑声,脑海里自动浮现了她的笑脸。她室友的男朋友是他们队上的,她偶尔会陪着室友来看他们训练或比赛,他很早就注意到她,因为她笑起来的样子那么。。。他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是所有阳光都跑到了她脸上。她喜欢大笑,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脸颊边有一道浅浅的酒窝,眼睛眯成月牙,真漂亮。
队友们凑到一起,难免会聊一些关于女生的话题,有人问他觉得学校里哪个女生最好看,他说了她的名字,队友们笑着说不可能,准是他又记错人名了。他有些不爽,就算他的确经常对不上人名和长相,但他怎么会搞错她的名字。他没辩解,只有他觉得她漂亮,其实也不错。
后来她室友的男朋友劈腿,她就没再来看过他们打球,那之后不久,他在食堂碰到她们,听到她对室友说:
“哎呀,为了那种人伤心这么久多不值!他们那帮打篮球的,肯定竟是喜新厌旧不靠谱的渣男,你看场边天天聚了那么多小姑娘。”
他有些委屈,那么多小姑娘我也只记得你的名字啊。后来学长们毕业,他们这帮新人开始“享受”魔鬼式操练,成为主力,忙着打比赛,忙着应付学业,他和她不是一个专业,后来基本没在学校里碰到过,当初的隐隐心动,也就不了了之,现在想起来,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我刚上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啊?”
周峄城一向被挖苦不会看人脸色,现在竟意外听出来女生隐隐的埋怨,赶忙解释道:“你来之前我睡着了,进来时灯光一亮,我才醒,还犯迷糊,后来看到你开始运动,就不想打扰你了。”
“那你是说,是我的错,把你吵醒啦。”程映坏心眼地逗他,谁让他“诋毁”我的舞姿。
果然,大个子有些无措的连连摆手,“没有啊,不是那个意思。。。”
这人真老实,还有点儿呆,程映笑笑放过他。
“林彤跟你说的我的名字么?下午在体育馆门口看到你还觉得有点儿眼熟,我们以前认识么?”
果然忘了,还是压根就没记住我的名字,周峄城有些沮丧,不过忘了也好,她对篮球队有那么大偏见,“嗯,林彤说的。我们之前应该不认识。”的确也算不上认识,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过。
“那,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程映,电气工程系的,大三。”
“周峄城,经管系,也大三。”这下会记住了吧。
。。。
“喔,是江恺把你们几个领去体育馆的啊。今天你也跟着去领物资了吧,你们拿了多少?”
“什么类型的都拿了些,医用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一台便携发电机。吃的东西大概,够我们所有人正常用五六天,还会富裕好些人份的。”
“这么多!”程映皱眉,想起上午听到那几个老师争吵,似乎意思是剩的物资撑不了几天,那葛重岩会那么大方?
“是不少,体育馆里储存的物资挺多的,我们这点儿人拉走的也没太大影响。”
“挺多?你们看到库房了?”
“嗯,每间都基本堆的满满当当,我估摸个把礼拜肯定没问题。”
“不太对劲,我们下楼吧,得跟大家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