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她曾去兼职,在工厂的流水线上黏洋娃娃的眼睛,内容枯燥任务繁重气氛压抑时间长工资少,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她不小心碰掉了一个娃娃在地上。
拿着棍子和成绩记录表的主管走了过来,劈头盖脸冲她一顿骂,无非是说娃娃珍贵,她一个穷酸学生,卖了她都赔不起。
她一直是个要强的人,主管的唾沫横飞到她还稚嫩的脸上。她平静地擦去,打断主管说:“娃娃多少钱,我赔。”
“妈的,我正在说话你有资格插嘴吗?”主管把记录表往流水线上一甩,冲她龇牙咧嘴,“这是谁带来的学生?工资不准发,罚款两百。”
工厂一直处于这种紧张的气氛,所以此刻除了和她一起来的同学,车间里几百人竟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的,他们甚至希望能把这些抢饭碗的学生都赶走才好。
她愿意承担责任,她问:“请问贵公司哪条规章制度表明现在的情况需要罚款?娃娃我可以赔,罚款我不认。”
主管被噎住,他恼羞成怒地说:“公司那么多规章制度,都要跟你说?我说有就有,今天你不交罚款,身份证学生证一样都别想带走!”
那天她屈辱地交了两百,又花了两百买了一个根本不值的娃娃,临走之前主管还狠狠踩了娃娃一脚。
她当时就被赶出了工厂,主管站在工厂门口朝她的方向吐了口水,嘴里还骂骂咧咧:“没规矩的东西,什么玩意儿,还敢跟我叫板。”
那个还没来得及黏上眼睛的娃娃在她床头放了十年,彼时她已经在一个大型企业高层,底下管着几十号商业精英。
一次大型展会上,她受邀与各经销商谈判。她看见了那个主管,主管十年来升了一级,已经可以代表公司小领导的跟班在外面蹿了。
主管显然已经认不出她,点头哈腰地给她递了自己的名片,她微笑着接住,顺口问他:“你们展台在哪儿,有空过去看看。”
“就在那边就在那边,我带您过去看?”主管满脸堆笑,就想伸手来拉她,嘴里还恭维着,“谭总真是年轻有为啊,人长得也漂亮。”
她只站着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多亏了你。”
“什么?”主管谄媚的笑容还没退下去,眨巴着眼睛一副恭听的模样。
她并不再答话,只是捏着名片的指尖一滑,高跟鞋就直接踩了上去,她笑:“不好意思,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