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安不置可否,转头望向已经驶过了的桃林,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片粉色,才漫不经心地道:“我也就幼时体弱严重些,见不得这些花,其实也早就没什么大碍了。”
她扬了扬唇,眼中带笑,黑澄澄的眸子直盯着陆恒,也不知是一语几关。
“沧海桑田世事易变,幼时喜欢桃花而不得,便只当桃花最宝贝了。直到现在终于可以靠近了,却发现原也没那么喜欢。”
陆恒眸色深深,却也不过只是一瞬,他便笑了,“不喜桃花还带着桃花香囊?”
谢幼安低头一看,腰间挂着的藕粉的香囊,绣着的果然正是含苞待放的桃花。
她脸上微恼之色一闪而过,伸手便要摘下香囊,却又被陆恒拦住。他那漆黑的眼此时尽是笑意,“香囊幼安自己带着便好,不必忙着摘下送我。”
“摘下送你?”谢幼安轻哼了声,似笑非笑地道:“哪怕是犹带露水的新春第一支桃花,到了将军手里也只能拿去当柴烧。”
“别的花或许,桃花不会。”他认真地道。
谢幼安不再说话,心里暗悔方才没沉住气。
沉默半响,陆恒轻轻道:“幼安,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
这句话语气不似之前,柔软温柔,又带着些莫名地小心翼翼。谢幼安一怔,恍惚间仿佛忆了那沉默寡言的八岁孩童,或是十年后那一直跟着她身后的倔强少年。把安西将军一身煞气褪的精光。
车辙咕噜一声,牛车划过小石块轻颠了下,掩住不知是谁的轻叹。
稍才到陆府,还未来得及喝口手里的茶水,谢幼安便被耀灵拖着沐浴更衣。今夜宫中设宴邀各大士族相聚,为的是安西将军赫赫战功。
谢幼安再不情愿,也只得随陆恒去凑这趟热闹。
“女郎,穿这件衫裙罢!”
未至戌时,天光微暗,屋外细雨绵绵。谢幼安换上了淡黄月牙色交领衫裙,裙摆处纹着大气的祥云,饰带层层叠叠,双袖翩翩。坐在铜镜前待耀灵绾发上妆。
耀灵上上下下盯着谢幼安,忽然笑道:“我家女郎还是无须敷粉抹胭脂了,徒增俗气。”
铜镜中的素颜,远山黛下眸若点漆,面如凝脂,鼻梁直挺。她唇角带笑,眉宇间有股从容自在,轩轩如朝霞举,那是种融入血脉的士族风骨。
无须微笑便倾城,灿如春华,皎若秋月,这就是了。
今上孝武帝司马氏,虽精于事理,但也长久的沉溺酒色,长夜饮酒。诸位顶级门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