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之乱,北方大片土地沦陷胡人铁蹄之下,大批流民南迁,东晋朝廷为了管制这些大批的流民,便设立了相应的侨州侨郡。徐州乃是侨迁流民所在之处,相较别州混乱得多。
顾子缓一路以马匹押送粮食,借着身边人对此地形熟悉,官道连同小路一并换着走。只求迅速到达庐陵郡。
“郎君何不休息一会儿,下午再赶路也不迟啊。”侍臣王恭劝道。
“无妨,早日到徐州百姓也好早日饱肚。再者快些到驿馆,也能好好休息。”
此行一路果断命令,毫无半点矜贵的做派,他完全不像平日里清高不理俗事的名士。王恭望着他平静温和的脸,看见他眼神似带若有若无地试探,不由心中一凛。无言行礼退下,悄悄藏起了心中歪念。
看来不能小瞧这所谓无为的年轻小郎。
天际灰朦,雾气氤氲得白日里也看不太清前方。
天色刚暗下来,顾子缓便下令原地休息,不再继续赶路。押送着五车粮食,大灾之后定然盗贼肆行,夜里赶路实在太危险,极易得不偿失。
“王恭,此处距庐陵还有多远?”
“禀郎君,此地已是庐陵郡了。”
“这便是庐陵了?”惊讶了一瞬,顾子缓不由沉默片刻,下令道:“继续往前走吧。这粮食如何用来赈灾,士卒如何镇乱,一切都找到扬州的刺史再说。”
目所及处,无不是断垣残壁,泥泞满地。酒家的旗杆折成两半,水缸破碎一地。田里已没成泥泞水塘,千里鸡犬之声不闻。这哪里有人烟,哪里像是个郡县?
又行了半日,地上水塘渐渐干涸处,这才慢慢找到灾民。
大水一发,昔日繁闹小街半点不残存,坐在路边衣不蔽体的难民,忍着寒冷饥饿,一张张僵硬发紫的脸庞。目光空洞绝望,苟延残喘的活着。
“禀告郎君,向此前行十里,便是袁使君所在府邸。”前去探路的士卒道。
“好,先去拜见袁府君。”
那王恭小心地道:“郎君,不若先去驿馆洗漱,仆去下帖?”
“在此等危急时候,无需如此在意礼仪了。”顾子缓见左右无人,便道:“你是叔父派来协助我的,定然是能干之人,若有想法直言无妨。”
王恭正好想表忠心,于是便道:“仆虽不才,必当鞠躬尽瘁。”
顾子缓笑了笑,说道:“那便由你指挥这些士卒护粮,我自去拜见袁府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