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谢幼安还是随着慕容盛来到了都城中山。
“请以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论之。”
崔原怔了怔,旋即心中思忖。
天下的人,各以一己之偏见自以为是。此句出自庄子天下篇。语中之意不难理解,凡读过庄子的都能懂,不过便是这样才难辩论。不是奇异新论,很难力压对手。
“天下大乱,圣贤不明,道德不一……”崔原结合上文,诠释了一遍意思。中规中矩,却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谢幼安想了一想,道:“夫圣人统百姓之大情,而因为之制,故百姓寄情于所统,而自忘其好恶,故与一世而得淡漠焉。乱世反之,人恣其近好,家用典法,故国异政,家殊俗。”
这话是郭注说的,崔原也看过。
先前听闻谢幼安擅玄辩,原来也不过多读了几部书。
这些先人所注解的话,片段的拿出最易受到推翻。他当下便道:“庄子此论,乃是‘万物一府,死生同状’‘道通唯一’‘彼出于是,是亦因彼’。”
他全部引用庄子原话,从天地到齐物论,用以原文诠释贯通。比谢幼安辩得妙多了。
旁观的大儒击赞。
众多双目皆看向谢幼安,待她羞愧的知难而退。
“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才开始阐述观点,何必如此着急,她不疾不徐地从何晏到王弼之论,都拿来佐之。
这么多名士言论,被她结合在一处细说,似乎每位大名士都在为她证言,而偏偏每句崔原都反驳不了。
这女郎如此年纪,然通晓百家不成?
“顺自然也。万物无不由为以治以成之也。”她面色不改,最后从容地道:“夫老庄者,可谓知本矣,故未始藏其言。”
难道真要在如此众人眼前,被十几岁的女郎说的哑口无言?他背后渐渐冒着虚汗。
“胡扯老庄,虚词而已。”崔原驳道。
“老庄虚词乎?清谈无用乎?此乃正始之音,精妙玄理却被掩没而蒙不白之羞,悲乎!”谢幼安淡淡地道:“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以庄子天下篇收尾。她抬眼看着崔原,等待他的再次问难。而清谈讲堂的学生,亲眼看着平日骄傲的崔原,一语不发,理屈词穷。
半响无人说话。
“妙哉!”慕容盛鼓掌,满脸笑意道:“学宫第一场辩难便如此精彩。”
瞧见他脸上的笑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