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顾子缓一人坐着,小桌前放着五色药散。
“师兄要服散吗?”她喝了些酒,却还存着神智。认得出那是寒石散。
“我有些伤寒,此处的大夫便给了我这个。”顾子缓指了指面前的,此时倒是不咳嗽了,便说道:“江宴的弟子,怎么会服散。”
谢幼安的父亲壮年而亡,那时她伤心欲觉,师父对她说多半是为因为五石散。这种药本治伤寒,但经何晏服用后,“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郎。”
大力推崇之下,加之五石散甚贵,不久在士族中盛行。
此后江宴禁止自己是弟子服散。谢幼安也变得格外厌恶五石散。
“伤寒师兄自己不能医治?”
还是这般敏锐。顾子缓镇定自若地笑道:“本是为了抓药,郎中太过热情,定要替我把脉才肯卖给我药,又赠了些五石散。”
谢幼安想了想,道:“定是见师兄俊秀。”
她犹记得当年初见,是师父亲手领过来,道:“幼安,他便是你的师兄。”江宴的弟子按长幼排序,所以顾子缓其实比谢幼安晚入门。
他那时才十岁,脸庞极为白皙,眸色深深,唇红齿白。他未戴那晋人皆喜的漆纱笼冠,乌黑柔亮的发以青布束着。若不是师父说了是师兄,她定然会以为面前的是个师姐。
严格来说顾子缓的长相,才是最合晋人心意的俊秀。
粉雕玉琢,唇红齿白,漂亮的雌雄莫辩,俊美的略带阴柔。
是夜,万物寂静。
顾子缓辗转反侧,从怀中掏出一支檀木簪子,透着清冷的月光,能模糊看出像是雕着什么花。他以手轻抚摸,垂眸看了久久,直到薄云遮挡住月。
全然没有光了,依旧怔怔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