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幼安微微挪动膝盖,心里想着,幼时无论怎么胡闹,哪怕将蚂蚱扔到叔父头发里,可都没有沦落到如此下场。
年岁渐长,犯的错也跟着长了。
漆黑一片里,谢幼安默默跪着,想了许多幼年的事。
她幼时的确顽劣得很,体弱多病,又不肯乖乖喝药。娘亲一直疑惑,为何她房里的万年青或是文竹,都会枯黄掉,还须时时换。应当多亏了那些药汁,她只要无人看着,便会顺手全倒花盆里。
时常午睡,夜里便睡不着。她能从窗户里踩着凳子翻出来,等玩累了再爬回去。也不做什么别的,自己跑到后院里,抓虫子玩。
娘亲布置的功课,总是在最后关头做好。乖巧的时候一语不发,暴怒的时候会用掷物撒气。这样的平静顽劣在八岁那年消失。
庶妹谢容的母亲生下她便死了,于是谢容被包到谢府抚养。但在此之前,娘亲甚至根本不知道,父亲原来在外养了外室。
谢容虽叫着嫡母,知道自己和谢幼安身份不大相同,但毕竟是孩童,她眼里没有太大的概念。衣食用度都是一样,又是同一个父亲,便不觉得什么不同。
幼时的谢幼安聪慧可爱,体弱又能闯祸闹腾,理所应当是最受宠的孩子。娘亲全身心都投入给她,不曾过问过谢容什么。父亲有空也常陪着幼安玩。
那年寒冬,甘棠大概有什么事走开了,荷花池旁仅仅两个孩子。
八岁的谢容心中的妒忌的,便鬼使神差推了谢幼安一把,看着谢幼安穿着沉重冬衣,几乎没怎么挣扎便没顶了。起初的惊慌过后,她悄然离开了。
甘棠回来便不见了谢幼安。幸好发现池塘不对劲,没有一走了之去别处寻。也幸好她生长于湖边,极擅凫水。当下脱了衣服下水,很快将谢幼安捞了起来,只是小小的人脸色青紫,几乎没了呼吸。
谢幼安唇角一抹苦笑,她又挪动了下膝盖。
十年前的往事,她还记的清晰犹在眼前。
后来的事是旁人说的。那日恰好谢幼安的父母不在,众人惊慌失措寻医,师父是跟着医者一同入府的,医者说她死了。众仆嚎哭之际,师父用一种极为诡异的方法,辛苦了数时辰救活了她。
待谢夫人匆匆赶回来,谢幼安已经有呼吸了。
那时的江宴还不是天下闻名的智者,但提出要收她为徒时,谢母还是极快的点头同意了。谢幼安曾问道:“师父当年,为何要收我为徒。”
江宴笑道:“听闻你是谢安石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