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发声处,温瑾墨发轻扬,收剑一步步走向看台,玄衣飘荡,睥睨天下的气势恍如神衹。
“哼,二弟这是干什么,莫非是等不及了,先去黄泉开开路?”温严哂笑道,对他来讲,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之中了,风云榜首又怎样,一个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温瑾轻飘飘地说了三个字:“清、君、侧。”
温严毫不在意的看着他越走越近:“就凭你?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你不会还不知道玉蝉血是什么东西吧。”
温肃和岚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给温瑾喝过玉蝉血的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他知道,那温瑾……
温瑾无视别人诧异的目光,面不改色道:“玉蝉之血,无情无亲。”
也许,这也是温严不得不杀他的原因,服了玉蝉血练就的武功,虽有可能至臻化境,但极易走火入魔,若在大成之前还是心如止水,那此后便是六亲不认了,典型的成了毫无感情的杀人利器。
“哦?你知道,莫非你因为那丫头破了那层魔障?”那也算是他的运气了,不过,并没什么用,冷笑道:“二弟,我要是你,就不会先来找我的麻烦。”
岚夫人慌了,这温严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找她麻烦不成。
“我说了,今天,我是来清君侧的。”温瑾无视那一直盯着他的箭头。
温严最看不得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耐道:“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镇定,来人,放箭!”
一支箭应声穿过会场,如流光般袭向看台,越过百里铭,越过温瑾,力道之大直接将温严钉在了长椅上!
坐在他旁边的薛珀猛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薛芜则霎时白了脸。
温严不可置信的看着透胸而过的箭,缓缓的抬头,四方的人还是没动,只是有几个箭头悄悄的转移了方向,指向了他。
花映月冷艳的走了出来,瞟了眼温严道:“温大公子可是惊讶?为何你的人却要射杀你?”
温严阴毒的眼光看着她,没想到筹划这么久,却为她做了嫁衣,只是,她为什么实力突然这么强?居然还瞒过了他和薛珀的眼睛,莫非柳如清扮猪吃老虎?他下意识的看向柳如清。
柳如清比他还要惊讶,随后又狂喜:“映月!”
花映月却正眼也没看她,走到温瑾身边颔首道:“主上。”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不止柳如清,所有人都震惊了。
唯一比较淡定的是秦少则,他皱着眉,花映月是温瑾手下的人他早知道,却没想到温瑾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柳如清大喜之后大怒,沉着声音道:“你,你居然敢背叛我!”
花映月冷眼看着她:“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之说?”
顿了顿又道:“主上把我安排到无恙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取得了你的信任,听闻你也是个人物,可惜,从百里铭消失的那刻起,你就不是从前的清刃剑主了,一个被一段往事蒙蔽了眼睛的人,又怎能看的清这世外的变故。”
温严看着怔怔的柳如清,突然大笑起来,硬生生的将透胸的箭拔/出来,咽下一口血道:“是你,原来是你,二弟,心思缜密啊,这么多人都被你骗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杀苍启?或者更早?”
温瑾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温严知道他说的是利用薛芜挑战白茶的事,讽刺的笑了笑,心狠手辣,却独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这样的人最后会成大事?若能活下来,他真想看看温瑾的结局。
“我只有一件事不知,你是怎么调换我的人的?”温严转头问向花映月。
“薛芜。”
“你跟薛芜合作,无非就是想借机挑事,而她正好也想杀了白茶,所以你们达成了共识,可易反易覆女人心,薛芜到底是不想伤害主上,由此找我用了调包计,我势单力薄,柳如清心思不在这儿,也对她构不成威胁。”花映月轻轻一笑:“却没想到,我正巧是主上这边的人。”
温严一口气差点提上不来,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可真是栽在了这昏了头的女人手上。
温瑾扫了眼秦少则,对云泽城主道:“我知此刻若是强行把云泽并入三城,或许你不会服气,不如你自己选择,去还是留。”
云泽城主沉吟半晌,终于道:“无眠剑主英雄少年,魄力非凡,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云泽……”
后面的话他没说,温瑾也知道,云泽不并入三城,那和那些小诸侯国是没差别的,只是个比较繁荣点的城罢了,此后如果有什么交锋,谁也不必顾及面子。
花映月一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代表无恙的印符交到了温瑾手里。
他接了印符朝四方道:“三城从今往后只有两城,再无无恙!”
盛大的风云大会由此落幕。当然,关于这次大会往后也一直在茶楼中流传甚远。
白茶没有跟红绡回客栈,事实上红绡也没有再回客栈,那日花映月奉温瑾之命把柳如清薛珀等人全部关押大牢,无恙和柯桐合并后统称柯桐,城主还是温肃,只是貌似城主府都换成了温瑾的人,她知道那城主大人只是个空衔了,温肃无异于被软禁,而她也跟着花映月暂时去了映客居。
百里铭带着白茶回了他在柯桐落脚的地方,刚一进房,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娘想死你了!”白茶的娘在客栈住了数日,今天才见到人,自然是好一顿关切。
白茶没见着的时候不想他们,如今见着了,反倒酸了鼻子。
“娘,你怎么也下山来了,我跟你说,今天他在大会上可了不得,他居然跟那个什么柳……呜呜……”白茶还没说完便被捂住了嘴巴,
百里铭拿白茶那张百无遮拦的嘴实在头疼,忙道:“没什么,夫人,今天啊,有个姓柳的居然想欺负我们家丫头,我当然不同意了,我们家宝贝丫头岂是谁都能欺负的?你说是不是?”
白茶娘嗔怪的看着他:“你们俩啊,这丫头怎么越发没大没小,连爹也不叫。”
听到这里白茶拿下了挡住她的手,正要说话,一阵叩门声传来,百里铭去开了门,看着门外美目清秀的少年道:“你是?”
白茶一拍脑袋:“良落!”她怎么会把他给忘了!
忙把人给请进来,良落见了白茶的爹娘,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舔了舔唇道:“百里前辈,百里夫人。”
白茶娘打量了下这少年,点点头。
白茶向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下良落,便拉着她娘回里屋去了。
百里铭饶有趣味的看了看略微局促的良落,开口道:“小子,你根骨不错,不如跟着我习武,拜我为师如何?”
他这一生崇尚武学,被人称做武痴,自然想后继有人,可他运气不好,之前唯一收的个徒弟还是个没心肝的,白茶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他原本再也不想收徒弟了,可一见这小子,顿时又活动了心思,这小子根骨比温瑾没得差,至于天赋,勤学苦练总是有用的,他就不信教不出一个比温无眠还厉害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的啊,越想越觉得可行。
良落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反应过来后心里暗喜,他原本就恨自己无能,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若是习了武,是不是以后都能保护小茶了,而且离她也近了一步,他可是她的爹啊,虽然不是亲爹。
压下砰砰跳动的心脏道:“好。”
随后站起跪地叩首:“师傅再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边百里铭乐的眉开眼笑,里屋白茶娘心里也很是欣慰:“你是说,你来了姑娘家的葵水?”
白茶点点头。
她很是高兴,白茶的事她清楚,原本也没指望白茶能像个正常姑娘家活着,如今貌似她也可以走向正轨,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场事故。
于是她又随口问了句:“下山这么久,有没有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有喜欢的人吗?”
她原本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白茶还点点头:“有,我说过我喜欢他。”
白茶娘见鬼似的瞧着她:“哦?那,你知道那人喜欢你吗?”别像当初抓小灰一样看中了就生拉硬拽也要把它给弄过来。
白茶不乐意了:“他先说的。”
“哦——”她拖长了声音道:“他姓甚名谁?”
“温瑾,他让我喊他瑾哥哥。”
“好名字。”白茶娘想了想,转身神神秘秘地不知从哪儿摸出几本书,塞到白茶怀里:“小茶,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个好的归宿,当娘的就放心了,既然现在你们两情相悦,不如趁现在早点把事办了。”
白茶翻开书,书上一个字也没有,就只有两个人,没穿衣服,各种姿势千奇百怪都有。
她不知为什么有点脸红:“娘,你怎么还带着这个?你画的?”
白茶娘隐晦的点点头。
像是想起什么,白茶抱怨道:“上次你写的《快意江湖路》跟我所见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她娘清咳了几声:“这次不会骗你,你照着书上的做就对了。”又小声道:“小心点,别被你爹发现了。”
白茶也跟着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如此过了两天,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内的人来了。
温瑾简单的带了两个随从叩响了客栈的房门。
这次是良落开的门,开了之后又马上关了,却没关紧,门缝里正正的卡着柄剑。
“小落,是谁啊?怎么不让人进来。”一道娇婉的女声传来。
“回师娘,我想是走错了的人。”良落不知为什么,就是对温瑾感觉不舒服。
白茶跑了出来,惊讶道:“瑾哥哥?”
听到瑾哥哥三个字的白茶娘绣也不刺了,也跟着走了出来。
温瑾推开门,一看几人就明白了,俯身向跟白茶有着五分相似的女人道:“百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