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推开门,一看几人就明白了,俯身向跟白茶有着五分相似的女人道:“百里夫人。”
白茶娘一边应着,一边不动声色的从上往下细细看了温瑾好几遍,越看越满意,这模样是没得挑了,若是这孩子秉性好,待白茶不错,那就是极好的一桩姻缘了。
百里铭却没什么好脸色,在他看来,温瑾心思太过深沉,且性子淡漠,不适合丫头,因此口气也说不上好:“你来干什么?”
温瑾并不在意,温和有礼道:“百里前辈停留多日,晚辈却一直未来拜访,实在失礼,现下温府已收拾妥当,若不嫌弃,到府上一坐如何?”
跟在后面的两人算是开了眼界,从来也没见过这么温和的主子,还是没有惜字如金的。
百里铭摆摆手,正要拒绝,就被他夫人抢先道:“如此,就麻烦你了。”
百里铭才张了张嘴,就被打了下手背,百里夫人清亮的眼睛瞪着他:要是敢不答应试试看。
他只好作罢。
温瑾做了个请的姿势,几人就住往温府里去了。
当夜,百里夫人才明白过来温瑾的身份,又听得百里铭说了一通他的事情,不由地皱起了细细的眉,她拉着百里铭琢磨着:“照你这么一说,他们还真是不合适。”
百里铭忙道:“丫头没见过世面,一时会被迷惑也是难免的,那小子对他兄弟都如此不留情面,我怕他日后……”
她犯了难,温瑾给她的印象很是不错,他身份如此尊贵,却愿意亲自来请他们入府,这就表明了他的重视,她跟百里铭考虑的不一样,两人过日子不是儿戏,小茶的性子注定不会安静的待在深宅里,若温瑾是个寻常人家就好了。
百里铭又絮絮的跟她说了白茶已经知道他并非她亲爹的事,让她好好跟白茶说说,免得丫头心里有个疙瘩。
那厢百里夫人听了后没怎么当回事,兀自思考着这女婿到底是不是良人。
百里铭看她一副不管这事的样子心里没了底,莫非夫人想让他自己去说?这事情他怎么开口呢,自从那次风云大会后他就没听她叫过爹了,原本想教训教训她单独下山的事也不好再提了,他有点头疼,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温瑾,但是他上一刻还不怎么待见他呢,下一刻立马去找他岂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因此他磨磨蹭蹭还是往白茶的院子里走了去,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映在烛火摇曳的窗纸上,影子似乎捧着本书看的认真,这丫头什么时候如此长进了,门没有关紧,他悄声走到了她的身后,想瞧瞧什么书让她入迷。
这一看不得了,入目正是两个赤/条/条的身子交叉的画面,偏生白茶还神情严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百里铭吓得一把夺过她的书,正要斥责一番,就看到一对幽怨的眼神,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又强自平复了下心情,开口道:“小姑娘家家的,看这些东西还为时过早……”
“娘给我的。”白茶毫不犹豫的把她娘给出卖了。
他就知道,把书往袖子里一收:“你娘就怕你嫁不出去,也不想想,我家丫头这么好,她着个什么急啊。”
他看白茶双眼盯着他的袖子,也不拐弯抹角了:“丫头,我确实不是你亲爹,可我从来也没骗过你,想想看,对你们母女我可是绝无二心啊!”
顿了顿又道:“若还是想知道你身世,我可以马上说予你听。”
白茶一声不吭,背过脸去,表示不感兴趣,百里铭一时摸不透她的想法,只得道了句不用想太多,早些安睡。
出了门后他才发现是自己想太多,而让自己想这么多的原因他觉得实在要归咎于柳如清,自己心里不爽快,始作俑者也不能爽快。
于是他提了壶酒,大半夜的出现在了地牢,看守的护卫见来者是百里铭,径自带他去了他要去的地方,还贴心的给他搬了条垫着软垫的长椅,那边的护卫也全部撤到了外面守着,谁叫二公子下令了呢,除了握有“温”字牌的人和白姑娘那一家子,谁也不得靠近地牢半步!
地牢里的柳如清素颜囚衣,靠墙静静的坐在杂乱的草堆上,地上偶有老鼠长虫爬过也不在意,听到外面的动静,却是立马转过了头,百里铭出现在了她的视野,干净的雪青色衣裳,依稀是她初见时的模样。
可惜,却是谁也回不去了。
“你来做什么?”她隔着铁门问。
百里铭悠悠的拿着杯子满上了酒,才开口道:“来看你死了没。”
“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有点,毕竟祸害遗千年。”他端着酒走到了柳如清跟前。
柳如清似是知道他心里的郁结,幸灾乐祸道:“怎么,你的乖丫头不认你了?你享不成天伦之乐所以要来找我出气?”
百里铭无聊的弹了弹衣袖,这鬼地方多呆一秒就能积起一层灰,也干脆道:“对,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让我当不成爹,我也让你做不成娘!”
说着出手如电的扣住了柳如清的下颚,柳如清双手被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里铭一手强行捏开她的嘴,一手将那杯酒毫不犹豫的灌了进去。
百里铭做完了这些,嫌弃似的把手往衣服角擦了擦。
柳如清被这烈酒呛的猛咳,卡着自己的脖子道:“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你直接杀了我便是。”
“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失子散,这才刚开始。”
柳如清煞白了脸,就因为你女人再也生不出孩子,便要剥夺我生育的能力么!
“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反正温无眠也不会放过我。”
“他的事我管不着,我们之间的账还是一笔一笔算清楚比较好。”百里铭突然轻笑一声:“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这么对我耿耿于怀,无非是因为我杀了莫夫人的原因,你以为是我为了报仇害了她,却不知她是自杀的,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你觉得莫夫人会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么?所以,害死她的凶手,是你自己。”
柳如清听完后手脚冰凉,百里铭说完这些也不再看她,踏着轻松的步伐走了出去。
地牢里顿时又安静下来,百里铭走后许久,柳如清看着他留下来的酒,也勾起唇角讽刺的笑了一声,索性拿过来喝了个痛快。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很冗长,长的她想一睡不醒。
“如清,如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个穿着华贵的美妇站立不安的等在门口,看她回来马上迎上来道。
一张稚嫩的脸上扬起明媚笑容:“姑母,我今天碰到了个有意思的人,他可厉害了!”她跑上前挽住美妇的胳膊。
“哦?我倒想知道谁能让我们的蛮丫头青睐有加。”美妇点了点她的鼻尖。又小心嘱咐道:“风云大会没一个月就要开始了,你且小心着点,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知道知道,那人狂妄自大的很,居然还要收我做徒弟,你说可笑不可笑,不过,他倒是挺仗义的,还帮我教训了登徒子呢。”正值舞勺之年的柳如清嘻嘻笑道。
“你啊,人家好意帮你还不领情。”美妇无可奈何道。
“怎么不领情了,我这不是夸他么。”柳如清撇了撇嘴。
之后,柳如清总在先前那条巷子里转悠,说来也巧,她总是能碰到想见的人。
百里铭却没想到他与这绯衣小姑娘这么有缘,他原是看不过小姑娘被人欺负,顺带看她是个练武的好材料而已,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道理隔三差五的总能碰到。
他起了逗弄的心思:“你跟着本大爷做什么?莫非这么快就想拜师了?”
“呸!谁跟着你,谁要拜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为师!”柳如清娇俏道。
百里铭不置可否,他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两人聊了会,发现所去的地方都相同,百里铭带了点笑意道:“就你这三脚猫都没有的功夫也去参加风云大会?”
柳如清气道:“你小看我?无恙城主可是我的姑母,这次风云大会,我是跟着去认识英雄豪杰的!”
百里铭笑意更深:“是吗?”
他这种随便的态度惹恼了柳如清,连着几天都没去过那条巷子,忍了几天,她忍不住了又去找他,却发现走了个遍都寻不着人,只得安心跟着她姑母莫夫人去往柯桐。
她第一次看这种比试,没有心潮澎拜,甚觉无聊,直到最后一天,一个面如冠玉的人飞身上台,她才眼前一亮,这不就是那天碰到的那人?
原来他就是百里铭,这三个字在这两年间声名鹊起,她偶尔听过却不曾见过,没想到却这样巧。
在她眼里,那天的百里铭是风华无双的,是狂傲不羁的,她跟姑母说了这事,莫夫人讶异之余却是欢喜的很,谁不知道百里铭仗着武功不俗谁也不服,至今还没谁能拉他入门下,若是能借着帮如清教训登徒子一事请他入府叙叙,不失为一个好良机啊。
不日后百里铭就以答谢的名义被请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