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大殿上,掌门幽若、世尊摩严、儒尊笙萧默正和各派掌门商议对敌之事,天山、松厉山、太白、玉浊峰、韶白门、蓬莱,就连蜀山的天胤也因拴天链之事参与进来。
摩严目光凌厉,对各派说道:“如今天下魔徒四处作乱,为祸苍生,凡间各国因疆土纷争重燃战火,天灾人祸连连,先有蜀山拴天链险些被夺,太白门幻思铃亦曾落入玄月妖君手中,我仙界各派理应团结,联手保护神器,抗衡魔界,免遭当年七杀之祸。”
“我已将此事禀告过玉帝祖爷爷,如果情况危急,届时天兵天将也会有所支援。”幽若一席掌门白袍,凤冠束顶,百年过去,她修为已增长不少,别看平日性子随和,在处理派内事务上却行事不拘小节,近年来多得有她,才把妖神一战后仙界各派的关系重新活络起来,所以别派掌门从不会把她看轻。
“世尊,幽若掌门,近日仙凡魔界种种异象显现,如今又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玄月妖君掌控魔界,与我仙派为敌,妄图夺取十方神器,似乎跟当年妖神出世的征兆有所相似,恐怕得再调查调查,各派亦应多加防范。”天山掌门沉思片刻,发出质疑。
“不知长留上仙白掌门何在,今日如此重要的商议大会,为何不见上仙本尊,难道他出关之后收了徒弟,就不理仙界事务了吗?”蓬莱掌门霓炎雄突然提起白子画,心下却一片鄙夷,又见他此时竟然缺席长留大会,心中更起疑心。
“师兄在凡间处理事务去了,等此间的事情分配完毕,我自会通知他。”笙萧默一听他提起徒儿的事情,好在他早前已经听幽若说过花千骨转生后与师兄一起去过蓬莱,闻言马上接过话来。
世尊摩严向来因霓漫天之死对蓬莱一派充满愧疚,此时又被他们提起白子画,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幸好没太关注到他所说的收徒二字。“霓掌门请放心,如今有我师弟在,魔界已经有所忌惮,我立刻派人下山寻他,各派如若遇到紧急情况,也请尽快告知大家,相信仙家各派必会及时赶来相助。”
待所有事务商议完毕,各派自回本门处理布防事宜。
幽若等他们都走了,才正了正衣襟,对摩严说道:“世尊,幽若自请两日后到凡间去寻找师祖,顺便把如今魔界的情况告诉他,不知可否?”
“幽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鬼点子,你就是想去见那个彦月和尚,为什么都过了三世,你还不死心,身为一派掌门,不好好管理派中之事,还妄动凡心……”
“哎哎哎,师兄,这掌门三戒里的情戒不是早就废去了吗,你干嘛还这么耿耿于怀?”笙萧默折扇一挥,忙帮幽若挡住摩严的长篇叨叨。“幽若这些年处理派中事务甚是得心应手,你也不是没看见,怎可如此数落她,不给面子?”
“师弟,你也是,现今子画刚清醒不久,你和幽若就别再拿过去的事烦扰他,那个妖孽……”摩严说道妖孽二字,却被幽若狠狠瞪了一眼,“你师父……已经不在了,天下也已经太平,如今我只希望子画能够好好的,不受过去种种困扰。”
“师兄,你对二师兄的心意我们都理解,我也希望二师兄过得好,不再像那些年一样陷入疯癫,我和幽若当然不会再在他面前提千骨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正好,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我和幽若一起去找师兄,这总行了吧。”笙萧默说着朝幽若使了个眼色。
“世尊师伯祖,幽若谨遵教诲,我跟你们一样也不忍心师祖再受苦了,等我和师叔祖一找到他,立刻就会回长留。”幽若也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
有了笙萧默的劝说,又一起陪同相去,摩严才终于松口答应她的请求。
幽若自从当了掌门后本就一直跟笙箫默住在销魂殿,今天得到摩严的应允,两人偷偷在殿中商议起来。
“儒尊,你猜师祖有没有找到我师父?”
“我怎么知道?师兄修为如此之高,又不能随便观微于他,现在连他在哪儿都还没弄清楚呢!”
“哦,我们还是先到松厉山附近吧,都好几天了,也没见师祖回来,说不定已经找到她了,呜呜……都是我不好,师父转世之后老是做噩梦,师祖也说过师父魂魄不全,早知道我就不该丢下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听你所说,花花现在情况很不妙啊,你把长留的事情先好好处理一下,我们这两天就启程吧,有我在,不用怕。”
“好的,幽若先谢过师叔祖了。”
此时还在苏杭附近的白子画正化解着昨日与小骨之间的尴尬,花小骨那边却怡然自在,虽然昨夜相公临时有事出去了,但是花小骨知道他半夜里就已经回来,而且趁她睡着时还牵了她的手,想到这里,她不禁暗暗偷笑。
昨天她只不过跟农家妇人取经,了解了解平常夫妇的相处之道,增进夫妻感情,因为她总感觉相公有时对她满是疏离,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忆影响他们的感情,因为,她爱他,从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所以,在她以为他不爱她的时候,她难过得潸然落泪,所以,昨夜她想让自己真正归属于他。
想到这里,花小骨不禁羞得满脸通红,那时她也心慌意乱,一直在回忆农妇所教,却还是怯怯的双手颤抖,幸好……否则她一定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
“小骨,”此时白子画从身后呼唤了她一声,她那颗胡思乱想的心差点蹦出来,“你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回长留。”
“好的,相公。”她一溜小跑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二人重新隐去身形,御起赤郢剑往长留的方向飞去,白子画虽然专心致志凝气御剑,脑中却在思考昨夜给小骨把脉,幸好脉象已颇为平稳,再看眼前的花小骨,他不禁想扶额皱眉。只见花小骨今日有些容光焕发,站在剑上毫无畏惧地往下眺望,不时挥手摸摸身边划过的云朵。
“相公,你要快点教小骨御剑才行,我好喜欢在天上飞的感觉,江山美景尽收眼底,哇啊……相公你看,这朵云好可爱呀,呵呵……”
这小徒弟今天有点太兴奋了吧。“站稳了,别掉下去。”
白子画刚说完,眼前那粉衣小女子却听话地脚一歪,身子左右晃荡,差点掉落下剑去,他心中反倒一紧,迅速伸手把小小的她揽入怀中。花小骨惊魂未定地扑入他怀里,片刻后定下心来,又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相公,有你在,真好。”
白子画低头见她眉眼带笑,双颊粉扑扑,脑海里瞬间闪过昨夜那个乌发披散如出水芙蓉的小女子,不禁别过眼去,敛起心神继续凝气御剑。但是花小骨显然未察觉他的困窘,语不惊人死不休:“相公,你以后,可不可以唤我为娘子?”说完一手抚上他淡漠清冷的脸庞,她只是希望他能待她温柔一些。
娘子……刚把出水芙蓉从脑海里抹去,红袍花小骨娇滴滴呼唤他的样子又涌了进来。
“我是你的娘子啊……”
柔软的小手贴在他脸上,白子画突然抑制不住地心潮澎湃,左臂掠过一阵剧痛。于是乎,千百年来,长留上仙第一次从自己的剑上掉下去了。
幸好此时两人已飞临一个山峰,赤郢剑又颇有灵性,早调转剑光飞下去接住揽在一块坠落的一白一粉两个人影,又缓缓落在一座山巅背面凸起的大石上。
花小骨从他身上爬起来,又见他捂着手臂,额上渗着细细的汗珠,神色有些痛苦,不经略微担忧的问道:“相公,你没事吧?”
白子画兀自忍着痛,没有回答她。她看看他的臂膀,微微一愣,心下涌起一股莫名的自责。她忽然心疼地伸出小手盖在他大手上,抚上那道疤痕。
“相公,又疼了么……都是小骨不好。”
绝情池水的伤疤又奇迹般地有所好转,白子画终于抬起头来,对上她那双忧心焦灼的瞳眸,突然又一次失控地把她揽入怀中,只柔声说:“不要这样,这不关你的事,是……”
是什么,他却说不出来,虽然他想起来摩严曾告诉过他这绝情池水伤疤是因为他对紫熏动情造成的,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并非如此,但他又自动把其中真正的缘由屏蔽了去。
花小骨靠在他胸口,听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正待要问出口,此时却听到一阵细细的响动从山背面传来。
“相公……”
“小骨,先不要说话。”白子画伸指放在她唇边,示意她噤声,双目已然恢复清冷。
两人站起来,花小骨紧扯住他袖袍跟着他来到峰顶,白子画施法隐去两人身形,往下望去,却见此地正集结着一众密密麻麻的魔徒,恐怕有好几百个,他们正密谋着如何对付仙界,夺取神器。
“妖王殿下吩咐我们这两日再次攻取松厉山,摩严和笙箫默已经回到长留,白子画也不知去向,其他各门派也早已经离开,此时正是好时机,他们一定不会料到我们会再次攻打松厉山。”开口的金衣红冠女妖正是雉聿教派妖精红樱芷。
她旁边站着的玄蚀洞主獾奇也发声道:“妖王殿下近日修为精进,越发料事如神,大家必须齐心协力协助殿下,他日必定能夺取神器,获得洪荒之力,一统六界。”
“我等情愿誓死追随,为妖王殿下效力,万死不辞!”众魔徒纷纷激昂地大喊出声。
山后头花小骨看见那个金衣女妖和那个大鼻子大嘴的獾精,心中没来由地害怕起来,情不自禁地捉住白子画的手,身子也紧紧靠向他。
白子画感受到掌心里那只小手微微颤抖,不禁反手握回她,只想让这小手的主人安心一些。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花小骨终于抓住机会小声地开口:“相公,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小骨害怕。”
白子画心中权衡了片刻,点了点头,唤回赤郢剑,隐去身形,御剑往来路返回了去。
“相公,为什么又返回去了?”在空中紧抱着白子画,花小骨问道。
“我们必须回松厉山一趟。”
“松厉山是哪儿?”花小骨虽然不明,却对白子画充满信赖。“好吧,相公去哪儿,小骨就去哪儿。”
白子画对上那满是信任和依赖的眼眸,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对她开口:“小骨,你能不能答应我,到了松厉山,改口称我为尊上?”
“为什么?”花小骨挑眉,这回可真是不解了。
“没有为什么,我是长留仙派三尊之一,这一次我们去松厉山,是去处理公事的。”
“那好吧,如果有外人,我再叫你尊上,相公,那你能不能答应小骨,以后唤我作娘子?”
白子画终于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