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说,凡有异者,是祸非福。
所以本妖很自觉,既然命中注定,我的结局会很惨烈,那么就赶紧好好活几天。我不愿像枯萎的叶子一样,飘零成泥,无人知晓。虽然从久远劫看,所有记得我的,都会消失,最终谁都不存在。
但,现在,我就看不开,就别扭上了。
必须,要留下什么才行。
四周的山在白雪下露出黑黢黢的一面,层叠的岩石带走属于沧海桑田的记忆,独留下天空在哀叹。
凡人的炸药和铲车将大山炸得满目疮痍,炸碎的石子就地铺路,在深山里,开凿出了一条六尺宽的大路,远处的山里竖着吊车铁架,我这才惊觉,凡人要挖的宝贝不是断壁残垣,而是矿石。
“这样的状况多久了?”我下意识地问,但随即察觉问题的多余,地脉已断,恐怕不是一两日能挖断的,荒凉干涩的空气,连呼吸都困难,充满欲望的污秽气息迎面袭来,刹那窒息。
“从三十年前就开始啦,从繁峙地界儿挖过来的,清凉谷从前自在得很,大家都陆续搬走了,剩下些老弱病残,现在想走又走不得,真是好生气嗦。”
我站在昔年清凉桥的位置,望向远处山头,曾经从高山之巅迸珠鸣玉的清凉泉水,早已干涸,连荒草都稀疏,教人难过心痛。
在枯凉的峭壁悬崖上,白兔隆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处洞穴,跟着进去,是个局促的屋子,挤进两个人,便再没有落脚的余地。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如春,一只肥胖的黄狸花猫窝在草堆上,呼噜呼噜睡得正香,而炕上,一位老人正就着油灯,缝缝补补。
我曾无数遍想象过,妖精的日常生活是怎样,但眼前的一切却有些始料不及:穷苦潦倒,凡间都鲜有这般人家。
室内光线很差,白兔蹲在地上,从自己的布兜子里掏出贡果,放在老人炕头,“栗鼠爷爷,这是从外面拿的果子,你留着吃。”花生瓜子还有白胖胖的开心果,被倒入炕头的簸箩里,簸箩被煤烟熏得焦黑,实在是凄凉了些。
老人摩挲着从被褥下取出一卷布,交给白兔隆金,嘱咐道:“拿去做件观音斗穿,白白的耳朵仔细冻坏了。”
白兔摸了摸老人的被褥,然后收下了布料,闷闷地说:“明天我去庙里求点棉花,再去隔壁矿坑挖些煤,就暖和了。”
曾经的清凉谷,盛夏时节常飘雪,冬日便更难熬了,但是从前地脉强盛,妖精们多有办法过冬,根本不当回事。现在,都变了,凡人的时代到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