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约定,凡身回归冥土之日,我会回到五台山,与他在一起。
十四天很快,我亲眼看着自己被送入火葬场,随着火化炉的青烟扶摇直上,散入大千世界。爸爸妈妈哭得很伤心,妹妹坚强地安慰着他们,生老病死最是寻常,我死过一万次,已经无感。
无数次,我一身红衣,坐在荒草蔓蔓的坟头上,看周围平添一座又一座土堆。土堆里埋着棺材,不需要多久,曾经鲜活的面孔就会变成青白色,直至腐烂干枯,在黑色的泥土里化为白骨。
棺材与摇篮,再会与离别,一次又一次,人性早已磨灭,不剩什么。
狐相白如约而来,接我回五台山,天黑沉沉地阴翳,雷声从远处传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躲在他怀里,闭目养神,思索着什么戏码比较爽快利索,能够在短时间绞碎一颗心。
就好像他做的那样,骗我卸下防备,然后于风轻云淡间,三言两语置我于死地。
十指相扣,灼热烫人,不知西莲池的业火,会不会也这么热。
在我的笔下,曾记录过一位叫“狼容”的大妖,他就死在业火之中,灰飞烟灭。业火既烧得了狼,同为犬科动物,烧个狐狸应该也没大问题吧。只要骗他舍去真神之身,以元神入业火,保证他不死也残。
你瞧,我的神性多么圆满,高冷又无情,没有半点人性,多好。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狐相白脸皮太厚烧不穿,他总是把不利于自己的细节忽略得一干二净,选择性失忆。
今日布雨的是龙三爷,他照旧懵逼在天上,四下乱窜,不知东南西北。
雨丝冰凉,顺着青瓦滴答落下,砸在荷花缸里,晕开圈圈涟漪,狐相白眯了眼,坐在堂屋门槛上抽烟,不知在想什么,就连我站在他身后都没有发现。
烟圈袅袅,他突然叹息,“巧胖胖,我的巧胖胖……”
他手里握着一本书,那是巧胖胖曾经的手稿,写遍五台山志怪故事,于空隙间,倾诉默默的思念。巧胖胖是对的,若不写下,世上再无人记得她。
巧胖胖啊,我也想念她,想念她的一切,藏着单纯又倔强的性格,静守着一颗干净的心。我抬手,从狐相白手里抽走了厚厚的本子,他一惊,眉头紧皱,倏地起身,又从我手里夺去。
这番动作行云流水,我内心冷笑,故作惊讶无辜,“相白,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还以为是老二恶作剧呢。”他笑笑,却并没有将书还给我,转身去了中院,不久端着一锅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