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当然知道王衡嘴巴里的事是何事,嘉靖十年,五品游击将军戚英姿在都察院越狱出逃一案。
方孝安是提刑按察司新晋的官,他来到提刑按察司不足两年,自然是不知道六年前的旧案。方孝安问了,沈约答道:“六年前,宁波卫有位游击将军涉嫌和日本人通贡,又收受贿赂,给日本人在宁波府的优惠,和一些优先放行的便利。”
方孝安说:“我看王大人对案子有些疑义。”
沈约低头,倒了些铜壶里的水进盆里,又绞帕子净手,“当年这单案子结束得很匆忙,刑部被隔离在外头,都察院自己做了主,后头闹到北京城去,内阁下了朱批,算是消停了。”
“朝廷官员涉案,本就该三司会审,连同通政司。这位游击将军既然是五品官职,那就还应该通知兵部派人来听审,怎么会由都察院一家说了算?”
方孝安还是个愣头青,沈约看自己的手,擦得干净了,他笑了笑,“那时候东南沿海天天被海盗抢劫,皇上心里不痛快,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心里烦,内阁便杀一儆百,权当警醒世人之用。”
“那都察院也不该自己结案,连个听审过程都没有,如何堵住世人的悠悠众口。”方孝安年纪轻,身上犹然还带着一些血性,或者是为了大明朝司法公正公平的理想与追求。“沈大人,我认为此案应该重审,咱们叫都察院调出案卷来,重新审理。”
从年龄上说,沈约略长方孝安几岁,从职位上说,在提刑按察司任按察使的方孝安与他是平级,又因为提刑按察使的职位特殊,他们与皇帝走得近,与司法中心都察院走得近,再加上北京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是方孝安的亲舅舅,这方孝安就变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起码从明面上看,沈约的官阶是最低的,方孝安站起来,“既然不合规矩,那我们就要查,我会请示张大人,请他主持这次的三司会审。”
崔家的船从宁波进杭州,再转入京杭大运河,快到北京的时候,崔蓬问崔礼,“父亲当时准备和谁密议辽东之事?”
崔礼瞟她一眼,“锦衣卫指挥使,张千山。”
前锦衣卫都指挥使,张千山,嘉靖帝第二位皇后的兄长,现如今张皇后换成了方皇后,自然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也换了人。
张千山被贬了,他从锦衣卫一把手的位置挪了窝,调去京营,当个金吾将军,散官,无实职。
张将军在霍镇国公家的后院里坐着,镇国公招来几个标致的丫鬟,张千山兴致寥寥,酒也不爱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