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纵与崔蓬的船要靠岸了,天边的朝阳隐隐要升起,冬生进来叫崔蓬:“公子,大都督说我们可以下船了。”
崔蓬睃他一眼,心道,大都督,大都督,你无非就吃了他几天的米粮,这会子连自己姓甚么都忘了。
船夫泊岸之时,唐大都督用他那目望千里的视力瞧见了远处的星星大小的人头,唐大都督原先不想管,却又看见有东西飘过来。
“是甚么?”崔蓬从内舱出来,唐纵令人将那包袱打开,里头是一套书,并着一根赭红色的旧布带,崔蓬看了一眼,“人呢?”
“喏,就那儿......”唐大都督还要细问,身边女人已经抽了根缆绳跳船走了。
“她?”唐纵看冬生,指着包袱,“甚么玩意,谁的?”
冬生摊手,“大都督,你别问我,我们公子的事情他不和我说,也不和我们大家说,我不知道。”
杨宝儿来回沉沉浮浮去捞沈约,等他捞到沈约,他快气绝了,沈约也快气绝了。两个没甚么体力的书生在海中自由自在飘着,杨宝儿已经没力气去辨认方向,毫无水性的沈大人还朝天上看了看光线和太阳,“杨兄,那边,那边。”
杨宝儿摇头,“别说了,沈兄,我没力气了,我不行了,管他哪边,我没劲儿了。”
六年之前,杨宝儿和沈约大概都能谈得上一句年轻才俊,人如朝阳,这六年之后,两人不是年近三十,就是已经满了三十,两个多年不锻炼也没有体力概念的文官消耗在水中,实在是生死有命,全靠天意。
杨宝儿一旦没有力气,沈约只能跟着下沉,等他察觉自己与杨宝儿快不能呼吸的时候,旁边来了人,那人很有些力气,她说:“你的脚动起来,别装死。”
沈大人既尴尬又脸红,他其实很想将腿脚动起来,无奈实在不灵活,也放不开,他觉得这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滑稽,特别是两腿蹬啊蹬,有辱斯文。
崔蓬将缆绳系在体力更衰竭的杨宝儿身上,她另一手搀了沈约的手臂,“跟我走。”
沈约当然要跟她走,他自己又不会动,不跟她走,能跟谁走?
其实崔蓬也觉得颇为费劲,杨宝儿越来越沉,沈约就像个废人一般,在水里有个浪头他都抖一下,“咳”,崔蓬终于侧目看了沈约一眼,“你别怕,你放轻松,有我在。”
被人像孩子一样哄,沈大人终于肯扭头,看清了身边人的脸,“阿......阿姿?”
唐纵在船头,猛地一个喷嚏,感觉有妖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