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你害了宰相吧?若不是你擅自删去他的记忆,就不会弄成什么灵魂记忆残缺,而导致他只能活十九岁!”
诶?!
“你从哪里知道他是灵魂记忆残缺?他不过是被我普通的删掉记忆罢了!”陌青云紧皱着眉,她是怎么知道的?
南凉熙眯了眯眼,危险四射,“你在骗我?此话是国师所说。”
云岚老儿么,怎么这趟浑水他也要参一脚……看来先皇的死他还是放不下。陌青云深深叹了口气,“罢了。”
“黎血应该告诉你一些了吧。”陌青云语气间皆是无奈和苍凉。
“这还要从当年师傅和先皇的情缘说起。先皇一心只想着国家政事,江山社稷,丝毫不关心儿女私情。师傅爱上她,注定没有结果。直到有一日,先皇被下了剧毒,那毒极其狠辣,解药其中一味便是圣药深海莲花。但恰巧,我的心上人也需要那抹药。”
“当初我千辛万苦为心上人找到了这抹药,其它药材也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制药。然而师傅听说了我有深海莲花……不料就被突如其来的师傅抢走。他为了她的心上人,但,我的心上人没得到那抹药,去了。”陌青云声音带着颤抖,嘶哑的声音低沉而痛苦,陷入完全逃不开的梦魇。
闭眼深呼吸,整了整自己的情绪,“黎血,就是带有前世记忆的那个孩子,那也是他进入冰棺前才告诉我的事情,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他的肉身,一定要让他再醒过来,他还有他穷尽一生放不下的执念。”
南凉熙蓦地瞪大眼睛,黎血……
“本来,按照他算的,有朝一日他完全是可以直接醒来的,只要完整的保存好他的肉身。但我放不下,放不下对那个女人的恨,我用了秘术,将黎血的一部分灵魂幻化,变成婴孩时期的样子,删了他作为黎血的所有记忆,让他遇到那女人。”
“但是因为是灵魂幻化的肉身,所以支撑不了太久,能活十几年,也算不错了。等死期将至,宰相就要回到冰棺那,由我将那部分灵魂还给黎血。自此,这世间,再没有宰相……”
他就是宰相……就是他。
“然后,伺机杀了她。那女人是皇帝,有重重保护,最关键的是她自己也武艺高强,只有取得她深深的信任,才有可能得手。她确实是死了,但她最后竟然毫不怨恨……”呵呵呵,费尽那么多心机,不惜利用自己的师侄……
那女人临死前,望着他,淡然一笑,“如果这样能消除你的怨恨的话,我死而无憾……”
就结束了。
凭什么?!害了他的心上人,破坏了他和师傅的师徒关系,恨了她那么多年,就那么一句,没了,都没了。
他复仇了,快意过后,却只剩茫然……这就是复仇了的感觉么,他为什么才懂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余生太多的时间被复仇蒙蔽,一时间复仇的对象真的死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都没有了……
还好,他遇到了子休。
陌青云望着丝毫不被眼前气氛影响,坐在另一头吃糯米蜜饼吃得痛快的子休,温柔一笑,带着释然。
陌青云掩下自己的回忆,看向南凉熙,“你也知道了,黎血是有前世记忆的。他前世今生的执念就是,他的那个妻主。听说是个暗帝,前世他被陷害致死时,暗帝极度心痛,后来偶然寻了秘术,永生永世牵绊捆绑了两人的命运。”
“陛下……”
“妻主……”
南凉熙只觉心脏猛地一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原来,是这样。
陌青云看着脸色苍白难看的南凉熙,继续道,“还记得我很久以前,在寻找历代女皇宝藏的那路途上说的话吗。也不知道你听清了吗。”
“转世轮回,福祸相依,结局已定。黎血只会等他心中的那个人,等他从冰棺里醒来恢复了记忆,就不会与你再有任何牵绊了。况且宰相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错误,他并不知晓,你和宰相那些日子,都是一场虚幻,而已。”
“不,你闭嘴!什么虚幻,不可能!”南凉熙恶狠狠的目光紧盯着陌青云,“宰相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迟早会是我的!”
陌青云心下不忍,却也继续道,“还记得上次你寻找宰相那时我对你说的话吗,假若不遇即是命。”
“可我遇到他了,我遇到他了啊……”南凉熙声音嘶哑,喃喃吐字道。前世的暗帝么,妻主么,永生永世的捆绑么……
“看透你的深爱,所以不忍直言,相遇是缘,即是相遇……这缘也抵不过命……”
命么。
“我已经伤害了师侄,愧对于他。希望你日后不要再招惹他了,他爱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我……”是啊,说不定恰好是我呢,说不定……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黎血了吗?你觉得,若真是你的话,凭着他对你的执念,会不与你相认吗?”
也是,也是啊……
“可是他明明,接受了我。”他还任凭我做了那些事……
陌青云陷入回忆中,“血儿自小学武就很刻苦,只为了练就一身好功夫,他经常喃喃的说,以后一定要妻主不用为他担心,他要保护好自己,让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他。那时我和师兄还笑他小小年纪脑子里就装的全是妻主……”
“血儿有些人格分裂,长期的幻想和现实交错,不知道他前世发生了什么,他总是难以相信别人。他带着记忆出生,只想着前世的那个妻主,却在现实一直找不到,他是这个大陆唯一特殊孤立的人,他不接受任何人打开他的心房。”
南凉熙丝毫不灰心,她的澈,一定是她的。“澈遇到了我,恰好,是派我去拯救他的,让我给他温暖……”
“不!你不能去叨扰他,你不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陌青云有些凌厉的看向南凉熙,“你让他如何面对你?红杏出墙吗?你觉得他会背叛他心心念念的妻主吗?”
“背叛?怎么能这么说,我会正大光明的追求他,我会让他看到我的好,我会让他爱上我。”
“胡闹!如果爱他,就放手。你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他注定不会爱上你。你对他好,追求他,就是对他的折磨。”
折磨么……
“你让他情何以堪,是接受你还是不接受你呢。”
是啊。只爱着另一个人的他,是要逼他做出选择吗,她怎么能这么做。
明明,就决定了,一定不要放开他的手。
明明,就决定了,一定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明明,就决定了,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只会是。
可是,如果这一切会让他难过的话,她,忍不住,要放手……
不觉间,已经走出了酒楼,一人走在街道上。小贩和路人渐渐多了起来,纷纷似有似无的打量着双眼无神,面色凄凉的俊美女人。
雨点纷纷扰扰从天空落下,淅淅沥沥沾湿了路边和鞋面,不大,只是如同牛毛,如同银针,密密麻麻的落下来。斜雨夹杂着凉风,迎面吹来的几片金黄银杏落在脚边,其中一片恰巧轻柔的落在肩头。
踱步到一片小湖,停了步子,眼前似乎也粘了雨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中央那座若隐若现的雅亭。湿了衣袖,湿了发丝,湿了心,晕开一抹苦糖,涩在喉间,欲开口,又转为低叹,婉转在唇边,染苦了心田。
何时起,她的心情已经以他的心情为转移,一直将他摆在最重要的位置。不过是偶尔贪玩,一玩,却连厌倦期都来不了,迫不及待的想否认,却瞒不了自己。
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初遇被强吻时连狠话都惊慌的没撂下就落荒而逃,再遇时明明很愤怒却因为身份不得不强装着冷静和镇定,不过是在御书房有了再三的亲密举动而已,他就像正君一样来小倌楼抓要□□的自己,然而,来了却只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异常吧,不过是个登徒子一样的□□而已。
皇家狩猎过后,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他对于自己的行为并不完全抵抗了,她知道,她的猎物已经差不多落网了。
只是,没想到,才举办完宴会而已,他就消失了踪影。真是没安全感的小猫呢,说不定他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但由于对象是自己这个第一印象差到极点的女人,就被吓跑了……或者说,由于自身活不过十九的那个问题吧。
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想着,既然吓跑了,就把他激回来,故意去小侯王那里,在外看来是宠新臣,但他知道,小侯王的男子身份……
“吃醋吧,吃醋吧,回来指责我,对我心灰意冷,然后,让我笑笑。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我。猎物,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落网。”
他没来,她就去找。看上的猎物,怎能让他难过伤心。只是原来,他迟早还是落了网……不过是口是心非而已,真是傲娇到极点的男人,害羞得直接逃掉。
她发现,越来越爱男人,真是好可爱,好可爱……
祈天的来使突然让她意识到危机感,其实怀里的男人是个叱咤风云的宰相,他还有着众多的爱慕者,吸引着万千人的目光,怎么办,好想完全藏起他……
那讨厌的女人说什么宝藏,呵,她完全不在乎。她只想彻底让这觊觎着她男人的女人消失,不过既然,送来的东西,怎能让它丧失价值?没想到,却让他一时误会。看到他和那讨厌的女人在一起,简直要疯掉。
嫉妒的要疯掉,他还对那讨厌的女人笑……
一时怒火难当,看着他黯然的桃花眼,却还是软了心。原来,自己也早就落了他的网。
明明都抓住了她的心。莫名的病情却一次比一次严重,一直闹到消失……就算直到现在都没把心还给她。
那种他明明知道是什么却无论如何都不告诉自己的憋闷,窒的人难受。她看着他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他自始自终还是完全将自己排除在外,什么都不告诉她。
直到消失。
他都没有亲口告诉她。
现在,人家告诉她,他其实只是一场梦,不过是虚幻而已……
她也分不清。到底爱的是颜慕澈,还是现在的黎血。可他们,不是一个人么……为什么要分的那么清楚,别别扭了,好么。好吗……
可是,在黎血的记忆中有执念的那个人,却独独没有颜慕澈和南凉溪。
如果爱,就放手……
那么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