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车的扶手被慕容厉捏得嘎吱作响。
那声音虽然极其细微,但距离他很近的申屠烈,还是听见了,黑亮的眸子忽然一闪。
申屠烈微微偏头,眼神幽深地将慕容厉仔细打量了一遍。
但见他低垂着头,握着扶手的手臂绷得很紧,似乎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眼波一荡,申屠烈温声开口:“你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这话一出,不仅慕容厉微微一愣,不时偷偷关注慕容厉动静的沈静书也怔了一下。
慕容厉鹰眸一闪瞬间回神,他反应也飞快,当即就抬起右手抚上左臂,垂着头恭敬地道:“有劳王爷费心了,不打紧的,都是老毛病了,鄙人这胳膊隔三差五的都会疼上一疼,鄙人已经习惯了。”
“沈静书便是大夫,你若有哪里不爽快,不如叫他替你看上一看。”
慕容厉摇了摇头,态度恭谨而谦卑。
“不劳烦沈公子了,鄙人家中便有药草,回去熬一碗喝下便是了。王爷若没什么事的话,鄙人就先行告退了,鄙人还要回去收棉花。”
话落朝申屠烈躬了躬身,慕容厉便推着他的小推车,一瘸一拐慢悠悠地远去。
沈静书凝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又看了看旁边的申屠烈,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申屠烈提防他。
想了想,沈静书最终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眼下她就是个外人,对北境的局势并不了解。
她如今可算是寄人篱下,本本分分地保全自己就不错了,掺和别人的闲事做什么?给自己找麻烦吗?
别最后把自己给打进去咯。
申屠烈也盯着慕容厉的背影看了一阵,从头到脚细细地扫视了好几遍,不过最后他并没有发现什么,面色无波地将目光又收了回来。
“小黑殿,快吃快吃,努力多吃点快些长大。”
申屠驰的注意力就不曾从小黑马身上挪开过,他将马夫送来的鲜嫩青草搁在掌心里,不厌其烦地喂给黑马吃下。
沈静书看他一眼,不由感慨孩子的世界就是干净,连喂个草都能喂得这么开心。
瞧那小脸儿上的笑意,真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就没停过。
喂完了马,沈静书与申屠父子一起回了部落营地。
申屠驰自然又缠着她讲了一段故事,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帐篷洗漱就寝。
而在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在几片棉花地的中央,一间木屋孤零零地矗立在月色下,略显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