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每次听他读书,皆会悄然睡去。他怒不可遏,斥责他庸俗,自此也不再为他读书;即便后来发现他是患了嗜睡之症,也未再为他读过书。
这十余年来,这瞎子待他如兄如父、亦师亦友。
“这样如何?”眼盲春花将书稿复又递还田十。
田十目光从书角红叶远山,移向春花苍老手背与满头银丝,双眸微红。
若不是两人已相识多年,若不是他素日所做诸事皆比寻常人更显心明眼亮,他定然不敢相信他竟是个瞎子。
“方才,砚台也被我摔坏了一角,你看可能修补?”田十只觉那数十年如一日的眼盲人,转瞬老去恍若一梦。
“无妨,我来处理。”
“廊下藤椅,傍晚被五福咬坏了。”
“无妨,我来处理。”
“厨房房顶,前几日被八彩踩坏了几片瓦,每逢下雨便会漏雨。”
“无妨,我来处理。”
……
“若有一日,你突然离去。”
“无……”眼盲春花话未说完,已蓦然睡了。
方脸光头的男人眸中含泪,将人扛在肩上,笑骂道:“你这瞎子,怎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