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略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柳元早就该给徐荺讲完学,出宫去了,却没曾想居然还在养心殿。
徐远嗯了一声随即朝着明间走去,体内真气悄然运起,身上衣服冒起丝丝肉眼可见的水汽。这一招是他从两个师兄那里学来的,在山上练完功大汗淋漓时,若正好碰上了师傅传唤得急,来不及沐浴更衣的时候,徐远就会用这一招蒸干衣服,不至于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等来到明间时,衣服已经干了。太傅柳元站在明间中央,朝徐远作揖道:“微臣参加摄政王殿下。”
经过这半个月的历练,现在的徐远也有了几分摄政王的气度,笑着道:“这里并无外人,太傅大可不必如此讲究。朝上我是摄政王,你是太傅,下了朝,我依旧是您的学生。”
虽说这话里未尝没有几分拉拢的意思,但听得出来这也是徐远的真心之言。柳元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看起来对这番话极为受用。
他顺着徐远话里的意思,不再将徐远当成是宣政殿上站在龙椅旁的摄政王,而是自己门下的一个普通学生,朝他笑道:“我本以为你还要再过一两个时辰才会出来。”
徐远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柳元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怎么?还在为宣政殿上我没有和你站在一边,而是为卢杞说话一事心中愤懑?”
徐远仍旧是不说话。柳元笑道:“早就听先皇说,你徐远跟卢杞不对付,如今看来岂止是不对付,你分明对他恨之入骨才是。今日我本以为按照你的脾气,会驳回我的话,一意孤行。其实你这么做也未尝不可,吏部尚书王明知和户部尚书张清安提出来的那两个办法都是不错的可行之计。”
徐远终于开口,“我不相信卢杞,但我相信太傅。”
柳元脸上笑容和煦,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在满朝文武之中单单看卢杞不顺眼,就连卢元辅也因此而遭了重,被你当朝打压了文名,还故意封了个崇文馆校书郎的官身。大徐建国以来,这恐怕是最狼狈的一届文状元。但是你这句话,比前一句话可动听多了。”
徐远嗤声笑道:“卖师求荣,叫人如何看得起?”
前任丞相因意图谋反,受车裂之刑而死,死后不得入土,双手双脚,脑袋和身躯分别被扔在六个不同的乱葬岗中。当时还是丞相门生的卢杞分别去了这六个乱葬岗,每到一处便跪地嚎啕大哭。也是在最后一处乱葬岗前,先皇徐诞对他亲口说出了那一句“从今以后,你无须跪任何人,只跪朕。”
这份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