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氏夫人是自小把谦川宠大的,虽说幼婷也是机俏伶俐,然韩夫人却甚少放在心上,倒不是不爱他,而是这幼婷从小便是乖巧得很,不得别人多操半分心,相反这个一胞的哥哥,多出了半个头,性子却仿佛就是那么好强,总是惹事,两人算是龙凤胎,生在书香门第之家,幼婷有家族遗风,几乎过目不忘,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所不通,而谦川所言所行,却多似那无赖地痞,放荡无度。
嘿,这也只能说是人各有性,后天有后天的来头,先天有先天的来头,浑说歹说,也不定这幼婷是个文曲星下凡,投错了胎,而谦川则是个混世魔王出身,也投错了胎,倒是这二人做了个兄妹。
却又说到另一人,便是张自传,那回三叩教之人大闹紫轩林之后,他心中云翻浪涌,一是是自己本事微薄,想来多少事无能为力,二来自己家中只有自己,若是哪日折了进去,岂不是张家绝后了,实在对不起列祖列宗,自己良心又过意不去,趁早就自辞了。这捕役一职实在做不下去,他便想着重操旧业,没有本钱时,孙太忠借了他五十两银子。
却没多少时间,他父亲去世,这银子还没作出去,倒是花光不少,不过丧葬费有些礼钱,不曾亏了钱。张自传是个孝子,可如今孑然一身,灰心丧气,守孝半年,却也要谋取生路。不过整日浑浑噩噩,好似被抽空了灵魂。
这日,他去熟人老温那里置办些工具,想着就在自家破草庐中半个作坊,雕刻些手艺玩意儿,混口饭吃,也不至于饿死了,只是他也快三十的人了,没个妻小。万童松为此骂了他不知几回,只因这人看似老老实实,唯诺至极,其实眼界很高,坏的他看不上,好的也看不上他,由此,到这个年纪,还是个光棍,父亲那病,一部分是他气出来的。所以这安源府人都说:张自传是个孝子,宁愿自己不吃也给老父吃,饿几顿也要给老父买药治病,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光是这一点,又是个最大的不孝。所以他也一直是别人的笑柄,他又好说话,这街坊都爱拿他取笑,不过张自传也浑不在意的。
正走到街上,张自传虽然走着,心中仍然想着雕刻着怎么的一个玩意儿,忽然迎面撞了个东西,抬头一望,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算命先生,两只老鼠似的眼睛闪闪发光盯着自己,面带笑意,那两瓣嘴唇哆哆嗦嗦,说道:“请借一步说话。”张自传不愿理会,却被他胳臂一挟,径拉了去。
张自传瞪大眼睛,不悦的道:“先生,你强拉我做什么?”
那算命先生贼头鼠目,实在是猥琐不堪,不过张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