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褚心里的为了北镇到底有什么含义,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黎牧不懂。
侯禹也不明白,他没有再劝,等回到怀荒城向镇将大人互通文书后,他无意在北疆继续逗留,于是当即向樊褚道别,“尔越大人素有雄心,他乐意招纳所有英雄豪杰,不管是何出身。倘若哪天你改变想法,秀容川随时欢迎你。”
“我会把你的话带进坟墓的。”樊褚意兴阑珊地回复。
他们又走到一旁密谈一阵。
最终猎魔骑手微笑着朝诸人挥手告别,下城后,策马孤身没入了南方的昏暝暮色里。
樊褚目送他远去,突然打了个寒颤,朝身旁的黎牧抱怨道,“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
黎牧点点头,然而他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对此早已麻木。
北疆有哪一天不冷?
这里没有四季之别,像是被诸神流放之处,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潮湿的雨季。只有寒冷的时候,和更冷的季节。黎牧起初还有些怀念远在并州的家乡,他喜欢听牧笛鸟在满是绿芽的树梢上吟唱,喜欢把头靠在麻枕上数着门前的雨洼。并州虽然也属于北境,但有时天气燥热难忍,让人恨不得整天泡在湖水里。
可惜他渐渐忘了,回忆里再没有终日劳作的父亲,没有在炕头缝衣的母亲,没有绕着屋前井后嬉戏的弟弟,也没有牧笛鸟。
他只剩下手中冰冷的长剑。
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荒寂雪原。
“小子,你今年多大了?”樊褚粗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黎牧怔怔地看着这位戴牛角盔的队正大人,他记不起上一次问他年纪的人是谁,“十八岁。”他有些迟疑,可能是十九岁,也可能更小,但谁在意一个潦倒不堪的小镇兵?北疆每年冻死的人,远多过他回忆里的美好片段。
樊褚面露轻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他并不需要去印证黎牧白氅下的大腿有多粗,只用看着年轻哨骑那瘦削的脸庞,就能猜到在白氅和铁甲里是如何一副皮包骨的模样。
他补充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话虽如此,三天后樊褚却主动找到了黎牧。
罗队正死后,黎牧的营帐里只剩下他一人。每日依旧要出帐操练,可左右互望,再看不到一个相熟的旧友,每夜孤身回帐,火堆在帐内寂寥地燃烧着,他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人倾诉。
樊褚是在清晨时掀开了营帐的门帘,他要找的年轻哨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