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着我眼了!”
这话伤人又伤心,尉缭愤而甩袖,往寒风里一跪,蒙恬蒙毅也劝不动。
这夜忽又落雪,仲春时节,飘洒洒飞雪到人间,白茫茫天与地相连。
人说春日飞雪是天谴,一朵雪花一个亡魂。
雪,千万朵万万朵,簌簌落下;亡灵,千千数万万众,徐徐归家。
风雪淹没尉缭,待第二日天明,一堆雪下一层冰,冰下人已经僵成一块铁。
秦王的脸色好似被重霜打过,他扒开那一层雪,又用厚实的手掌暖掉一层冰。
冰人得了这点温热,缓缓睁开一双眼,翕动嘴唇哆哆嗦嗦地说着昨夜旧话。
“圣王之道,不滥杀无辜,不擅杀平民。秦王欲成帝业,不能积恨于天下……”
秦王狠狠摔他一巴掌,把冰人拍进雪地里:“寡人家仇,要你管!”
可这人铁了心要管,蜷成毛毛虫也不忘念叨重复千遍的劝谏之言。
秦王唤蒙恬来扶他进暖阁,甚至唤了宫女暖被窝都没堵住一张臭嘴。
趁人还没完全清醒,秦王就多赏了几巴掌,然后搓着酥麻的手叮嘱太医令:“他醒过来你就告诉他,寡人是怕他冻死,不得已才拍醒他的。”
“太尉身强体健,这一夜风雪冻不死……”秦王狠狠一瞪让夏无且觉得说错了什么,即刻转了话锋:“也是不可能的。若非陛下及时出手,恐怕睡过去就醒不来了。”
秦王很满意,就再添一巴掌:“要你多管闲事!”
摔完脸,秦王就飘去了刑场,报仇这样大快人心的事,亲眼看才过瘾。
横十步纵百步深十尺的大坑,四周密密麻麻押了刑犯和亲族两三百人。
“你母亲是赵人,你也是赵人!杀同胞灭母国!天不容你!”
“冤枉啊!不关我事,是我弟弟干的呀!”
“大丈夫死则死矣,何用哭哭啼啼!”
……
罪人冤人观刑人,人人自危;骂声哭声哀嚎声,声声不绝。
人群里冒出一个小圆脑袋,绾着大辫花,簪着紫藤铃。
她踮起脚尖望向高台,依稀只见得一个魁伟身影。
落雪重重遮眉目,北风猎猎拂玄衣,一点墨色晕在素天里。
喧天鼓慑住人声鼎沸,黄发垂髫皆肃穆,满城唯余豺狼音。
她恍觉这声音有几分熟识,却不知曾在哪里听过。
这几日屠城传言四散,清河在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