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凭空描了一只食人恶魔。
豺狼声倒是和梦里凶巴巴的模样很相符,不过……怎么罗里吧嗦像个怨妇?
第一句是“我知道你们恨我”,噼里啪啦把赵国死伤人数报一遍。
然后说“我也恨你们”,叽里咕噜把二十年前那桩旧案翻出来说。
接着就恐吓,“我发誓要杀了你们!杀光所有人!烧光这座城!”
一耳刮子呼过瘾再赏颗定心丸,老子要拯救天下,庶民不用害怕。
“有人告诉寡人,现在流的每一滴血是为了这天下不再流血。赵迁降秦,你们就是秦人。我应该保护你们,而不是滥杀无辜。”
“呸!”一个虬髯大汉恶心得吐了:“要杀便杀,恁多废话!”
“你以为我不想!寡人恨不能将你们抽皮拔筋挫骨扬灰!”
秦王竭力忍着暴戾,忍得牙齿打颤,依他脾性,一个“杀”字就已经很浪费唾沫。
可惜他是王,王不好当,第一要务是不能任性,第二要务是学会表演。
那大汉自知将死也无所畏惧,只怕肚里污言秽语太少,骂不尽兴。
“你娘都岔开腿给老子骑了,你算什么东西?!”
“小杂种!喝了老子的尿,还不叫老子一声爹?”
“听说你有个后爹叫嫪毐,回去问问你妈,老子的屌跟嫪毐的谁大?!哈哈哈哈!反正比吕不韦的大哈哈哈哈哈哈!”
“哟呵,小杂种生气了!你妈跟半个邯郸城的男人都睡过,她没告诉你啊?!”
飞箭破空穿喉遏住浪语,秦王扔弓拔剑,第一剑劈破头颅,第二剑拦腰一斩,第三剑卸开双腿……
当年就是这样,这些人骂他母亲千人骑万人踏,骂他是人畜交合生下的野杂种。
每一句脏言,每一颗石子,每一张戏谑的脸,都在心里编织成网,堆砌成墙。
二十多年前攒下的泪水,在今日洪流决堤,过往的耻辱,必得亲手刷洗干净。
他不停挥舞手中的剑,一剑又一剑,剑下人血肉横飞。
寒雪热泪,汗如雨,血溅衣衫。
力气用尽,他喘着粗气停下,抬头看见女人和孩子满是恐惧的脸。
他转过身去,不让人看见他满脸的泪水与血渍,那是恶魔的样子。
“蒙恬。”
“在。”
“赦免妇孺和牵连宗族。”
“诺。”
或许,他不该动这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