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斯帐庭内,尖叫过后,原本气氛火热准备杀狗吃肉的胡塔随从等人,此刻皆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滞了。
往日嚣张跋扈的胡塔小王子,此刻身体扭曲瞳孔放大目光趋于涣散的居于墙壁之下,嘴中不断的发出呜咽的声音,被灰尘蒙蔽的脸孔十分费力的向着宁辞所在方向看去,直到这一刻,胡塔仍有些不相信宁辞居然是万中无一十分罕见的修行者。
而位于宁辞身前的胡斯将军,则是彻底死透,原本抓着弯刀的左手,此刻缓缓松开,而后无力下垂,此情此景见者心寒闻着胆怵,帐庭内的十余位匈奴随从与侍女,此刻一心想要逃离出帐庭,但已经完全疲软的腿脚,使得他们犹如呆鸡一般站在原地,一时间,众人在这电闪雷鸣般的屠杀里,见证了宁辞极为极端与血腥的报复,原本想着狗肉美味而分泌的唾液,此时却如同嚼蜡般的下咽着,血腥的场景与来自内心灵魂的恐惧,让众人仿佛觉得这狗肉,也不那么好吃了。
右手抿了抿手指上的血浆,宁辞抄起身前放于方桌之上的马勺,而后身形再度一晃,帐庭内的十余位随从与侍女,脑袋处,皆是一一传来马勺与头颅相撞的闷响,极致的速度与完美霸道的力量,以及十分干脆利落的出手,让宁辞在极短的时间里,把帐庭内的所有人一一屠杀。
虽然宁辞此刻十分愤怒,眼睛充斥着血红,但理智告诉宁辞,帐庭内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能留,即使匈奴会察觉出是自己做的,但这期间的排查可以给宁辞逃出草原留下充足的时间,以宁辞当前的速度,凭借对达尔汗地形的熟悉以及此刻黑夜所带来的地利,潜走到匈奴防守力量最为薄弱地方的问题并不大,但关键就在于土狗的伤势需要得到及时的治疗,否则即使带出了土狗,宁辞也不能保证冰城活下来,毕竟胡塔那几次十分致命的锤头痛击,十分具有威胁性。
感受着帐庭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宁辞一个闪身就来到已经失去意识的土狗前,单手抱起土狗,宁辞左脚对着已经近乎沸腾的铁锅踢去,腾空而起的铁锅在空中翻腾一圈后,在胡塔涣散目光的注视下,准确无误的扣在了他的身上,感受着开水烫破皮肤的滋滋声,以及胡塔十分疼苦的呜咽,宁辞十分冷漠的道了一句:做事做全套,狗肉汤喝不成,我补偿你尝尝人肉汤!
话语落,宁辞把加持了真气的马勺对着帐庭屋顶猛力掷去,在屋顶破碎的同时,宁辞与土狗的身影,也冲出了胡斯帐庭,映着周围的篝火,宁辞看到了百余众的匈奴士兵在向这里赶来,未做停留,宁辞在半空中,就牟足真气,待落地后,猛地双腿蹬地,便单臂夹着土狗,斜着身影,向匈奴来兵的方向弹射离去,杀了胡斯与胡塔,宁辞的草原生涯,便已宣告结束了,逃亡,近在眼前。
待宁辞消失于夜色中时,响应速度并不慢的匈奴兵也来到了胡斯帐庭前,为首的是一个与胡斯将军妹妹连襟的中将——降央北水,没有停留的掀起帐庭门帘,入眼的那一刹那,降央北水的腿脚都软了,血腥与恐怖直射心底,头颅不知哪里去了的胡斯将军居坐在主位上,血浆与碎骨溅满了周围,而帐庭内的随从与侍女,皆是头颅扭曲,早已死透。
忍着胃部传来的恶心,降央北水攥着弯刀小心翼翼的走进胡斯帐庭,而身后跟随的匈奴兵同样手持利刃跟随进入帐庭内,看着犹如地狱般的场景,还未经历过战事的匈奴新兵已经忍不住的呕吐起来。
“将军,胡塔小王子呢?”
有过战场杀戮洗礼的老兵,镇定了心神后,对降央北水道,目光在帐庭内也扫视着。
“难道是被掳走了?”
闻着帐庭内血腥气息中掺杂的淡淡肉香,揣着疑问的降央北水在确认凶手不见踪迹后,向着翻扣的铁锅走出,用弯刀缓缓的撬开翻扣的铁锅,入目的那一刻,有过战场经验的降央北水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呕吐起来,这一幕场景,深深的烙印在降央北水的脑海里,以至于日后在其知道是宁辞所做之后,每每听到宁辞的名字,便不由的后背冒着一丝冷汗,只是降央北水不知道的是,这场由一条土狗引发的血案,只是宁辞与匈奴决裂的开始,这场血雨腥风的屠杀,只是一个序曲而已,当真正的风暴刮过达尔汗的草原时,匈奴人方才明白,西夏国的这个皇子,远比居坐于皇城皇位上的那个小皇帝,可怕也直接得多。
“快速去禀报可汗,就说胡斯将军与胡塔小王子皆是被杀,凶手不知所踪!快去!”
冒着冷汗,降央北水擦着嘴角因呕吐过后残留的唾液,一转手对着身后的匈奴兵道。
“另外快马加鞭通知各部落,务必严加防守,凶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胡斯将军与十余位随从杀掉,明显不是普通人,最好请出右贤王格力特将军协助追查凶手!”
吩咐完毕后,降央北水心中不由的泛起一丝疑问:是谁能与胡塔小王子及胡斯将军有如此深仇大恨?以至于如此痛下杀手,其木耳还是……西夏?
揣着疑问,降央北水带着随从把胡斯将军的帐庭封闭起来,等待匈奴帐庭的更高级的将领前来排查,而胡斯与胡塔在帐庭内被杀的消息,犹如燎原之火一般,迅速蔓延传播在整个达尔汗草原。
夜色中,达尔汗落木山脚下。
眼睛赤红的宁辞,把土狗轻轻的放在地上,将刚刚从胡斯将军随从的营地里偷出来的止血药洒在土狗的伤口处,而后撕开身上的衣服包扎起来,待土狗的脑袋被包裹成一个大皮球一般后,宁辞才缓缓的喘了口气,感受着土狗仍是有些微薄的气息,宁辞单手把真气集中在土狗的脑袋上,而后带着荧光的真气缓缓渗入土狗的伤口处,对于真气能否对土狗的伤势有所益处,宁辞心里也没有底,但现在的首要事宜不是逃跑,而是把土狗的伤势稳定下来,至于后续应该怎么做,宁辞的心里已有打算。
半柱香后,收起真气,宁辞感受着被压制的汨罗花毒药性,略微估算了药性再度复发的时间,缓缓起身,把土狗冰城藏在其在落木山胶中挖出的一个土洞中,用灌木丛遮掩好后,宁辞看着胡斯帐庭处亮起的火把,一咬牙,便再度潜入夜色中……
“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
胡斯帐庭内,图腾伽擎怒视着降央北水,大声质问着,收到消息时,图腾伽擎正在达尔汗附近排兵布阵,毕竟柔然可汗告慰天际的消息还处于封锁中,因此为了防止其余帐庭在收到消息反叛,图腾伽擎需要帮助新可汗稳固局势,但刚刚交代完事宜,就收到了胡斯与胡塔被杀的消息,快马加鞭的赶来现场,就看到了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父王已经交代过胡塔在其死去后,不能有性命之忧,但一转眼,就已挺尸于达尔汗草原上,父王的尸骨还未安葬,这样一来,如何给在胡巴天的父王交代?
因此看着不知所措的降央北水,图腾伽擎怎么能不怒?在匈奴草原的最深处,王子被杀,居然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匈奴建立以来,何曾有过?
“禀告大王子,属下赶来的时候,已是如此,我等在听到胡斯将军帐庭中传来尖叫的时候,就已赶来,但……还是晚了一步,附近的地方我们在通知王子您之前,都已排查过,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
听着降央北水的回答,图腾伽擎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帐庭内缓缓扫过之后,回过头对众人道:胡塔与胡斯最近与什么人有过接触?或者说有过什么过节?
“禀告王子,据属下所知,胡斯将军前些日出使过其木耳收取纳贡事宜,听闻这期间与其木耳那边因贡品事宜有些矛盾,这次回来本欲禀告可汗的,但不知可汗为何不见,所以……”
听着站在角落里的士兵回答,图腾伽擎看着脚下点燃的篝火与翻扣在胡塔身上的铁锅,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其木耳的人所做,必定是现处达尔汗的人所为,能在极端的时间里屠杀十余个人,明显不是一件容易事,显然是一个如格力特将军般的修行者。
图腾伽擎嘴上说着,但心中却在想:难道父王告慰天际的消息已经走漏,导致部落里的人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有人潜藏在达尔汗?
“嗯?”
就在图腾伽擎心中想着的时候,其目光猛然看到了一撮儿黄色的毛发与排泄物,蹲下用弯刀挑起毛发在眼前看了看后,图腾伽擎便道:达尔汗这附近都有谁养狗?
“可汗阏氏”
“不对,可汗阏氏的狗是白色的”
听着帐庭内众人的回答,站在角落里,参与过抓土狗冰城的马塔吉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撮儿黄色毛发,腿脚在缓缓发抖,难道是哪个西夏质子?他是个修行者?
“马塔吉你抖什么?”
站在马塔吉身边的匈奴小兵,看着脸色苍白十分异常的马塔吉道。
“我……认得哪个毛发,我知道那是谁的狗!”
一刹那,落针可闻,图腾伽擎起身就来到马塔吉的面前,死死盯着对方道:谁的狗?
“西……西夏那个质子养得那条狗就是黄色的毛发,前些日,胡塔小王子还命令属下去抓那条狗,只是后来没有找到,属下也被派去收割春草,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你确定?”
“属下……敢以性命担保,如果说附近有谁养了黄狗,那只有西夏的那个质子!”
听得此话,图腾伽擎转过头便对降央北水道:加大兵力,速速派人去西夏质子住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另外待我手令,通知格力特将军前往协助你们抓捕西夏质子!
收到命令的降央北水,没有丝毫停留,便对帐庭外快步走去,但刚刚行至帐庭外,便看到达尔汗存放粮草的地方,猛地掀起了冲天火光。
而在帐庭之中的图腾伽擎等人,透过掀起的门帘,也看到了那弥漫浓烟中,掺杂的阴谋味道。
“原来如此,这个西夏质子竟然如此不简单……”
咬着牙,图腾伽擎一边指挥人员前去灭火,一边在内心里对宁辞,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自此之后,一个如丧家犬般的西夏皇子,与一个匈奴草原绝对力量的大王子,有了不死不休的毁友之恨与杀兄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