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世道是越发难治了,朕已年步花甲,却还要为这天下操心劳累,实是有些乏累,不得不服老了。”
明圣帝叹气说道,又呷了一口清浅的茶汤,便将茶杯搁在案几之上,背手望着窗外,他看着窗外的鸿雁群飞而过,划下一道浅浅的云浪,心中也有些怅惘起来。
“皇上正值壮年,子孙昌旺,天下在您的治理之下康泰安年,奴才瞧着,皇上比太子爷还要年轻上三分呢。”
夏晟卿如是说,虽说明圣帝自言年岁渐老,他却不能顺着话说下去,他跟在明圣帝身边已久,最是清楚明圣帝的脾性,若是自己真的顺着明圣帝的话也言他年岁老了,明圣帝只会翻脸责骂。
恭维话在夏晟卿嘴里说来听着丝毫不显得谄媚,明圣帝哈哈一笑,显然是极为满意听到这番说辞。
“只是这次水患,确实是棘手一些。”明圣帝抚着下巴,捋着胡须道。
“皇上切莫忧心,您不是还有太子他们吗,奴才看今日大殿上皇子们争辩得欢,定会为皇上分忧。”夏晟卿说着,替明圣帝披上了明黄的裘绒风袄,上边的五爪盘龙绣得真切,仿佛能透过锦缎爬出来腾龙飞舞一般。
听得夏晟卿道,明圣帝哼了一声,整了整肩上的裘袄,不怠道:“分忧?他们那点儿心思朕如何不知,全是糊弄着交差罢了,也只有启轩那孩子还略有心些。治水治国,还是得朕亲自劳心罢了。”
“皇上可是已有了眉目?”
明圣帝眉头一挑,脸上花白的胡须也跟着颤了颤,略有几分得意之色。
“那是必然,朕已然将江南这次的水患分析理顺一通。江南一带地势地洼,又环有湖泊,常降大雨,以北地带多为人造田,引流江水之而灌溉,湖泊之中泥沙淤积,便会抬高河床,从而使湖泊萎缩,蓄水力下滑,江南雨多,自然是要涝的。”
夏晟卿点头,此时他只需要做好聆听者的角色,无需多言。
“朕只需派人前往江南,疏通河道,再围起水坝,修建水库,在低洼地区成面栽种树木,固本蓄水,水患退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明圣帝自顾自地理清着思路,也全然不理会夏晟卿是否听得懂,上位者之言,奴才不过是用来使唤派遣的玩物罢了,与其说明圣帝是在与夏晟卿说,倒不是说是他在与自己说。
“罢了罢了,朕与你谈论这些个事做什么,想来你也是不懂的。”
明圣帝说罢,拢了拢裘袄,窗外卷进丝丝秋风,掺杂着雨露的清凉,不由得让人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