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闻了这附近产桐油,尤其是桐河边上的一带,桐油质量那是可以作为上贡用,奈何产量不高。于是他就组织了些人马,想法子将桐河边的桐树林子多产点有。上令下行,桐河边上的桐树林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张野是这附近的地头蛇,活动了一番就承包了这河边的大部分活儿。他是个心思活的,见人来往的多了,干脆自己掏了腰包,把这路也修了一修。镇上的几个头儿一看,嘿,这个人还不错,知道为官老爷们分忧,于是承包给他的活儿就更多了。
话说这野人张,也是这附近的一个传奇。他自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好不容易活下来。幼时当乞丐,少年当混混,到了十三四岁上,镇上的一个老木匠看他可怜,就招了他做学徒。他学了一年多木匠,定不下心来,又去打了一年铁,后来听说还去砌过墙……后来攒了点钱就自己在镇上弄了个住处,东西南北地招活干,慢慢的慢慢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一个包工头了。如今他不过二十来岁,不单在镇上有了自己的房子,还跟上面的官老爷们关系融洽,手下也有了好几个人,也算是这附近的一个人物了。
像张野、刘大头这拨人,都是二十来年前逃难到这里的。近二十年前南方数州发过一次严重旱灾,这附近的灾民无数,本地的,外地的,还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那次过后这附近都多了不少孤儿和孤坟。大伙儿只知道张野娘姓张,后来张氏饿死了,众人救济让这孩子活了下来,也没个名字啊,东一顿西一顿的,那就叫“野”吧。后来张野的成长却是让这个名儿没叫错:之前当乞丐当混混野就算了,得了老木匠的助了还不定心,一会儿木匠一会儿铁匠,后来还尽拉帮结派做些中间人的事儿——那一阵老人家教训儿郎们都是这样说的:做人啊,得干一行敬一行,可不能像那野人张!
如今好了,那野人张什么不干,跑河边中桐树修路去了!
但众人仍然不是那么看好,只是偷偷地打量着,等着看后续如何。
——可不得偷偷打量,那野人张真长得跟个野人似的,牛高马大,膀圆腰粗,头发茂盛凌乱,脸上的胡子更茂盛凌乱!偏他那眼神也是冷冽的,随便一瞪就能吓死个人——听闻有一年有个小媳妇傍晚时分在路上突然看到他,愣是给吓晕了过去……
这会儿那野人张正带了几个人往镇上赶。他在河边修葺管理桐树园子,吃住都在河边的草棚里,好几天没回家了,因此很是疲累不堪。即使如此,见到有出丧的队伍,他们还是远远地停了下来,等着那一群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