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种感觉。
睡得黑甜之际,曼青恍然听到了一些声响,就像以往母亲会在她睡觉的时候进房间里来拿东西,轻手轻脚的,有时候还会轻轻地叫她一声,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曼青翻了个身,嘴角带了微微的笑,继续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前面屋子里好似传来了高老抠的声音,声音很大,在朝着这边谩骂——让他骂吧,他自诩君子,是从来不进女人的房间的,再说,前面还有娘呢,她会去跟他说的……
曼青直到天黑了都没有醒来。她在梦中自是香甜,但高老抠穿着一身皱巴巴满是泥巴印子的长衫,在堂屋和通往曼青住的后罩房的小走廊间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回合了!眼看天都黑了,没有热饭菜,没有热水,没有干净衣衫,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个死丫头还就跟死在了房间里了一般,怎么都不出来!
他都叫了三回了!
以往只要他叫一回,里面立即就会出来一个女人,不管是老妻还是女儿,吩咐他们该做的事情也会马上做好,可现在呢?
高老抠看看堂屋里高高贡起的静默的牌位,突然意识到,老妻不在了……
这边曼青睡得香甜,那边的野人张也是一觉好眠。他在河边的草棚里真的跟野人似的住了几天,这会儿回到了自己的窝,躺在了干净干燥的床上,很有种重新做回了人的感觉。
这一觉睡了两三个时辰,醒来时屋外的雨已经小了下来。他走出房间,伸伸懒腰,来了几个舒展的拳脚动作,然后被屋檐下竹篓里的一堆脏衣服给吸引住了眼光。
那是这几天在河边换下来的衣衫和刚刚睡前换的,看起来也有好大的一堆了。
他皱皱眉头,有些奇怪隔壁的李婆子怎么没有过来帮忙洗衣裳。
他一个人独居,这个院子也不算太大,不过三四间屋,而且还没有水井。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讲究,更不耐烦自己去做些什么浆洗缝补的,因此都是叫了隔壁一个叫李婆子的人来帮忙。以往只要他回来了,李婆子就会过来帮忙洗洗衣衫,顺便给他做一顿晚饭。他则每个月给李婆子两三百个钱就行。
看着雨不大了,他也懒得带雨伞,直接迈步就往隔壁走去。
“哦,张大哥你找我婆婆啊,她不在家!我小姑子前几天生了个女儿,她去伺候我小姑子做月子去了!嘿,放着自家孙子不管,去伺候女儿坐月子!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张野不耐烦听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头也不回地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