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着实有些热,虽只单穿了一件薄薄的绸衫,仍旧热得慌。
河上有十数只连在一起的大船,明明不到夜里,船上鼓瑟吹笙丝竹不断,彩袖招展,酒香菜香从船舱中飘出。皇城脚下果然繁华,远不是信阳城能比得上的。
“那是有名的溪上坊。京都世家子弟最常来的欢乐所,早晚不断,花天酒地的销金窝。”易之虞见荆照秋总好奇地盯着看,便道。
荆照秋瞪他一眼,下巴一抬:“我又不是不知道。别忘了,我也是京城本地人!”当然,他确实不知道。荆四少一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京城生活多年,竟从不曾踏进这种地方半步。
连最出名的青楼大门往哪儿开恐怕都不知晓。
左右无事,那溪上坊筑在河上,自然是个消暑胜地,两人便上了船。便有穿着清凉的婢女上前接引。
一身粉裙的婢女见了壮汉打扮一脸络腮胡的易之虞只当这是个跟在少爷身后保护的打手保镖,便只对前面白白净净的荆照秋笑着道:
“见公子安。公子请这么请。”
荆照秋心里偷笑,面上装得正经。哎哟,他是少爷,易之虞是跟在他身边的打手!易之虞便趁婢女不注意时偷偷挠荆照秋背在身后的手掌心,荆照秋憋不住,缩回手。
荆照秋问:“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婢女答:“那可多了去了,我们溪上坊多的是好玩的,赌钱对弈吃酒听曲看戏啥样没有,雅俗皆有,只要客人您高兴,保准给您找来。”
“这么厉害?”
婢女一笑:“客人是外地人,怕是不知道,京都最有名的销金窟一共三个,便有一个就是我们溪上坊。管你王孙贵族富商大户,只要进了我们溪上坊便没有不着迷的。”
“果真这么好?”荆照秋不纠正婢女外地人的说法。他这个本地人确实不称职。
“那是自然的。您瞧瞧,咱们这儿的客人哪一个不是眉开眼笑喜笑开怀?”
荆照秋环视一周,婢女一路把他引到了大堂之上。大堂上搭了一个高台,台上有舞姬随乐而起,台上摆着一张张桌子,坐着的大多是衣着华丽的男人。二楼还有一个个开着小窗的隔间,隔着纱帘,隐约可以看到坐着些人。
婢女适时解释:“那是楼上的雅间。客人可是要……”看荆照秋的衣着,显然是个体面的富家子,婢女便以为他要坐在雅间。只是奇怪的是,这家人主仆之间没个规矩,那络腮胡的汉子竟然也穿得是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