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倒霉,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全中了,然后,他们只能一个个地等死。”
戴姐顿了一顿,端起酒杯走到江佑安的面前,半蹲下身,目光嘲讽:“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吗?因为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懂他们心情的人,他们等死的心情你现在最清楚,毕竟——你马上也要死了。”
戴姐的手轻轻一侧,酒杯里的酒被她撒到了地上:“我先敬你一杯酒,你死了可不要怨我,毕竟,这世上人活着,谁没点苦衷啊。”
“对了,刚刚那个问题,你吃过烤鸭吗?”
绕了一大圈,戴姐又开始不依不饶的问这个问题。
江佑安再次被她吓哭了,死亡的恐惧笼上心头,她感觉自己的毛孔都在这个冷夜里一点点地张开,一点点地吐露着恐惧的味道。
“吃,吃过……”江佑安哆嗦着,不敢不回答。
戴姐一扬自己手里书,江佑安定睛一看,居然是梁实秋的《雅舍谈吃》。
戴姐索性盘着腿在她睡着的床前坐下了,打开手里的书,翻到里面的一页,开始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
“自从宣外的老便宜坊关张以后,要以东城的金鱼胡同口的宝华春为后起之秀,楼下门市,楼上小楼一角最是吃烤鸭的好地方。在家里,打一个电话,宝华春就会派一个小利巴,用保温的铅铁桶送来一只刚出炉的烧鸭,油淋淋的,烫手热。附带着他还带来蒸荷叶饼、葱、酱之类。他在席旁小桌上当众片鸭,手艺不错,讲究皮得薄,每一片有皮有油有肉,随后一盘瘦肉,最后是鸭头、鸭尖,大功告成!”
戴姐念得抑扬顿挫,仿佛真的是吃到了一盘烤鸭,千馋万馋,口水直流。
江佑安却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戴姐慢慢地抬起头,把目光从书上,移到江佑安的脸上来。
“等下,我剥下你的皮来,像吃烤鸭一样,留着最嫩的皮泡酒,剩下的就用烤了吃,你知道烤鸭怎么吃才最好吃吗?老北京的烤鸭啊,有三吃,烤的时候先接一碗滴出来的油,用这个鸭油啊,拿来蒸鸡蛋羹,然后是吃片鸭,吃完了片鸭以后,剩下的鸭架也好吃,熬白菜汤,加点米饭进去,再放点口菇和青菜,想吃面条的放打卤面也行,喝一口熬白了的浓汤,再吃一口面,哎呀那滋味,做神仙都比不上。”
戴姐把那场景描绘地活灵活现,江佑安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直要执着地问自己有没有吃过烤鸭,她原来想跟吃烤鸭一样,把自己抽筋扒皮,连骨头带肉,一点点全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