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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从古老的街道上飞驰而过,发出咔咔咔的声响,感觉上像骑着一匹马,跑得四蹄腾空,像要飞起来似的。骆章掉在后面,和陈爽保持着一个车身的距离。
陈爽穿着一件体恤衫,体恤衫的前面印着街道工艺品厂的名称,后面是确切的地址和联系电话。白色的底,红色的字。体恤衫如此肥大,如同一面猎猎狂欢的旗帜,陈爽将下摆塞进短裤,风灌进去,鼓鼓囊囊的,此时的他又像一个充了气的橡皮人了。
最大号的凤凰牌自行车,他们的脚不够长,所以他们都歪斜着身子,一只脚穿过三角架,半轮半轮地踩着踏板。人是悬空站立的,很吃力的样子。
阳光显得活泼而生动了。从后面一个车身的距离望过去,阳光一忽儿在陈爽的左半身明媚,一忽儿又在陈爽的右半身灿烂。骆章觉得有趣,没注意到地面上的废砖头,车把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陈爽回过头来对骆章说,快点,一会儿就断桥了。
断桥之前他们赶到了江边,陈爽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冲到桥上。骆章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护着自行车,时不时地侧过身子让别人先行。有人挑着菜篮晃晃悠悠地迎面走来,骆章让路时差点被他挤得掉下桥去。
到了对岸,浮桥在他们身后拦腰断裂。他们听见汽笛昂昂作响,几架客轮顺流而下,更多的柴油驳船拖着流光溢彩的五色油带,突突突地咳嗽着,在江面上横冲直撞。阿育王寺的钟声在这马达的交响曲中泯灭无闻。
小镇的早晨慌慌张张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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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中间让一块周长为四百米的运动场隔开。在校门外老远就能看见这块运动场,沉泛着碳渣特有的死灰色。
校门里左手边是车棚。小镇人不习惯骑自行车。小镇地势陡峭,并不适合这项健身运动。骑自行车的清一色全是镇中学生,而且可以肯定这些学生来自江东。整座小镇仅此一所中学,中学坐落于江北,上学放学,骑自行车成了一种无奈之选。
骆章读一班,陈爽读二班,两个教室隔着一条走廊。陈爽经常跑到骆章所在的教室,海阔天空地胡吹一气。骆章好脾气地听他说,针对某些问题偶尔发表一点自己的意见,当然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听。他习惯了倾听,陈爽说话的样子令人着迷。陈爽的表情异常生动,配合以各种丰富的手势,越发增强了他说话时的感染力。骆章常常想,陈爽天生就该成为一个演讲家,他煽动和怂恿他人的本领与生俱来,关于这